戦女神VERITA (9) 光闇的抉擇 文 /
雖然說溜出了王宮，目的是為了觀察王都人民的生活，也不能離開王宮太久，如果被誰發現我不見了，之後肯定又要吉魯提因訓話，說我必須要有身為王的本分自覺之類的。
況且，聽到「深凌之楔魔」第六柱──海蒙講的那一番話，無論如何都無法放下心來，這樣也不可能繼續巡視東市街道，乾脆就回王宮的辦公室吧。
我拿出了古文書閱讀，雖然說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或許書上會有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反正王女們都不在王都，王宮變得很安靜，少了她們的陪伴，即使有點寂寞，我也樂見她們的成長，自己就好好讀點書吧。
叩、叩、叩！
彬彬有禮的敲門聲。
如果是卡莉安和迪亞娜的話，通常都是直接開門進來的──如果有士兵擋著她們，卡莉安會在晚上偷襲那個士兵榨乾他當作報復，迪亞娜則是只要瞪一眼，就能直接把士兵石化──擋也沒有用，所以我也提醒過士兵，只要是她們就直接放行，因為她們捅了什麼摟子的話，最後還是得要我去解決，就視而不見少點麻煩吧。
如果是法米希露斯的話……她把我視為絕對的王，自己則是王最為器重的大將軍，所以做事的規矩更多，比人類還要一板一眼──她要進入辦公室之前，還要先派人通報才肯進來。
會敲門的人，希露菲亞不會在這種時候過來打擾我，伊莉娜也已經不在了……所以，就只有那個人而已。
「進來。」
「打擾了。」
門打開一個小小的縫，出現的是一位身材嬌小、但是卻很有禮貌的少女。
聲音還是有點畏畏縮縮……從以前就這樣，改也改不了，只是我難免會擔心她會吃了那些老神官的虧。
但是，雖然她時常跟卡莉安在一起，卻沒有被卡莉安傳染到那種糟糕的個性，這點還是值得欣慰啦。
「佩提涅妮，果然是妳啊……還是說我該稱呼妳為神官長呢？」
聽到我帶著玩笑的發言之後，少女紅著臉回答。
「請不要捉弄我，我會很困擾的……主人，請跟平常一樣稱呼就可以……」
「好、好，佩提涅妮，這樣行了嗎？」
「唔……請、請主人認真一點啦……」
少女的語氣帶著害羞和困擾，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但是，跟她在一起就能放得很輕鬆，因為個性的關係，她不擅長擺出架子來應對。
少女的名字叫做佩提涅妮-瑟拉，從年幼之時就服侍著我，也是如同妹妹一般的存在。
在我登上梅因費魯的王座之前，從莫魯特尼亞地區起兵時，她就作為治癒、攻擊兩方面的魔術師，一直跟隨著我，而且才能也是相當優秀。
佩提涅妮的父母，在她小時候就被殺害了，後來被我的父親-古拉札領回來，對周圍隱瞞她身為人類的事實，以下人的身分留下來。
因為要隱瞞人類的身分，所以父親要她用頭巾包住臉龐和身體，在只露出眼睛的狀態下，根本沒有人知道她是人類……連被她服侍的我也沒發覺。
不過，隨著時間過去，她身為女人的部份逐漸成長，所以最後還是發現了……即使如此，她還是自願留在我身邊，在之後的幻燐戰爭中大大活躍，奮不顧身的表現，使我們原本已經突破人魔關係的信賴，變得更加深刻。
她從一介渾沌女神的修道女，逐漸成長為神官，受到闇夜之眷屬的一致肯定，現在更成為梅因費魯的神官長，守護著這個住有各個種族的國家。
既然她會過來辦公室，表示馬茲特莉亞使節團的接待，已經告一段落了吧。
我把書本闔上。
「有什麼事嗎？」
「是的……有些事項希望能由主人裁示……」
佩提涅妮還是稱呼我為「主人」，唔，我並不討厭這個稱呼。
不過，諸臣齊聚梅因費魯的時候，佩提涅妮在殿上也是這樣稱呼，梅因費魯原本的官員是見怪不怪，但各國的王女們就有點不爽了，尤其是個性最激烈的琳，也吵著說要喊我「主人」，但王女可是不能這樣胡來的……當時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安撫她們。
話題繼續進行，佩提涅妮開始講解各處上呈的議案，其實這並不常見。佩提涅妮知道我的工作相當多，所以平常都是努力自己去解決問題，除非是遇到必須由我裁決、或者是以她自己的權限無法完成的事項，才會拿來給我。
──雖然直到現在，她在我面前還是有點柔弱的樣子，到只要是我交代給她的任務，她總是能處理得很完美，而且拜她所賜，即使梅因費魯聚集了各種宗教，卻幾乎沒有出過什麼問題。
因為奪取梅因費魯的過程中，連續的戰亂，導致官員大量流失，雖然我努力治理國家，但這個問題不是一兩天就可以解決的。
再加上贏得了幻燐戰爭，國土一下子擴大許多，導致人手更是嚴重不足，就算從各個同盟國借調一些官員，有時候還是會忙不過來。
逼不得已，我只好讓佩提涅妮擔任梅因費魯的神官長，當初真的很擔心她能否勝任這個職位，即便個性有些軟弱，可能會多少吃點虧，但現在有模有樣的表現，也讓我不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佩提涅妮報告完後，抬頭看著我，那副模樣真是惹人憐愛。
「……就是這些，請問主人有什麼需要改正的嗎？」
我在這些文件上簽了名，讓佩提涅妮能夠以我的名義去執行文件。
「沒有，妳把工作做得那麼好，真是幫上大忙了，辛苦妳了。」
「哪有……謝謝主人……」
佩提涅妮靦腆地微笑，這也跟以前一樣。
但是……
佩提涅妮被我一直看著，似乎有點不自在。
「……主人，請問怎麼了嗎？有什麼問題嗎？」
「不，我只是想……妳也有所成長了。」
我靠著椅背說道。
雖然佩提涅妮擁有罕見的才能，但她的進步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能由內至外地表現出來。
經歷了許多場戰爭，她總是跟我一起站在最前線，就算現在和平了，她也忙碌於內政之中，這些經驗促進著佩提涅妮的成長。
或許，這也是父親當初把佩提涅妮委託給我的緣故吧──佩提涅妮不適合埋沒在暗無天日的地下遺跡，即使她信仰著渾沌女神，心中的光明面卻不輸給任何一位神職者。
佩提涅妮笑了出來。
「呵呵……人會隨著年齡成長的啊，而且……」
她把雙手放在自己慢慢變得豐滿的胸部上，正確來說，是放在心臟的位置。
「如果我的成長，能夠幫上主人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佩提涅妮很少講這種話，大概是真的很高興吧。
看到她這副模樣，讓我想對她開個玩笑。
「哈哈，說得也是，不過我指的不只是年齡，妳的應對變得更加沉著了，而且也更有女人味了喔。」
我指了指她的胸部──因為那個地方的「成長」，用肉眼就可以明確地看出來。
佩提涅妮紅著臉，但她並沒有遮著自己的乳房。
反而是因為害羞縮著身體，導致本來就不小的胸部，變得更加顯眼了。
「主人又在取笑我了……」
「沒有喔，這可是在稱讚妳呢。」
這的確是我的真心話。
「主人喜歡大胸部的女生嗎？」
佩提涅妮抬起了頭，雖然臉紅通通的，但態度卻是相當認真。
她一直想迎合我的喜好。
「我當然喜歡啊……畢竟，人能夠感受到成長，本來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太好了……主人能夠喜歡，我也覺得很高興……」
佩提涅妮鬆了口氣。
「不過，可別過於勉強自己，順其自然就好。」
我還是先出言提醒。
佩提涅妮有時候會莫名奇妙地一頭熱，不告訴她不行。
「是的，我會注意的。」
佩提涅妮笑著點頭，這樣應該就能夠放心了。
──叩、叩、叩！
門外出現了新的女性神官，看來是有事要問佩提涅妮吧。
「那麼主人，我先告辭了。」
「就算很忙碌也沒有忘了我這個主人，妳果然很值得信賴。」
「因為能夠跟隨主人，就是我最幸福的事。」
佩提涅妮行了個禮，踏著幾乎沒有聲音的腳步離開了。
我搖了搖頭，繼續讀著之前的古文書。
呼……看看時間，卡莉安也應該快回來了。
我才剛這樣想……
──碰！
門就發出劇烈的聲響。
根本沒有敲門，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女人走了進來。
與其說她是打開門，不如說她是直接撞開門比較恰當。
幸好辦公室的門很堅固，不然這樣持續個幾次早就爛了。
「嗨~~~~大白天的就不見人影，想找都找不到，是去哪裡散步了呢？」
卡莉安的聲音相當高亢。
晃著用黑色皮罩勉強包著的乳房，卡莉安走到我桌子旁邊。
她應該沒有向吉魯提因打小報告吧？
「我只是去視察一下，找我有什麼事？」
我以平靜的聲音回答。
如果不如此應對的話，肯定會被她牽著鼻子走。
卡莉安裝出一副要哭要哭的表情回答。
「……真是的，這麼冷淡，難道就不想和姐姐增進羈絆嗎？」
「不想。」
我聳了聳肩。
我不太喜歡她那種所謂增進「羈絆」的方法。
睡魔族劍士想做的，也就是「那種事」而已。
這樣的回答，倒是也在卡莉安的預料之中，都相處這麼久了，我才不會簡簡單單就被誘惑。
所以，卡莉安直接坐在桌子上，完全沒有受到打擊的模樣。
難道就不能好好坐在椅子嗎？
「是嗎？那麼就先說一下重要的事情吧。『莫娜盧卡瀑布』和『海雪之間』都有報告傳回來了喔。」
卡莉安說出我一直在意著的事情。
……不過，到底是哪個白痴把報告傳給她的。
這是有關軍事的調遣，但被卡莉安知道之後，無論我到哪一邊去，她一定會跟來的。
然而，若我老是對這種事反應過度，早就撐不過來了，所以我只是繼續聽卡莉安說著。
「『莫娜盧卡』瀑布，被第二軍團包圍著。」
佔領莫娜盧卡瀑布的，是在加魯西亞舊王室投降之後，拒絕跟從梅因費魯的加魯西亞貴族及義勇兵們，所集結而成的反抗勢力。
他們似乎是依賴著屬於光之現神的天使-莫娜盧卡。
瀑布周圍散佈著危險的森林，很容易在裡面迷路，所以大軍很難進出，而且反抗軍們在當地進行游擊戰，使情況更加棘手。
但是，依靠大將軍-法米希露斯的策略，還是成功縮小了包圍圈，森林的所有出口都已經壓制。
卡莉安說到這裡，屁股不安地扭動。可以請妳不要壓著書嗎？
「法米問你打算怎麼辦，直接全軍突擊不就解決了？」
她皺著眉頭說著。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想那樣做啊。
「因為要是傷害到天使的話，光明勢力不會放著不管的。」
這就是麻煩的地方。
既然馬茲特莉亞神殿掌握到確實情報，表示他們或許可能會對那裡出手，在這之前，我有必要親自前往，在光明勢力介入前處理好才是上策。
就算聖女-露娜表明將短劍交給我，暗示西方諸國和神殿不會插手，但也不能過於相信她，畢竟西方諸國對於闇夜之眷屬，並不是抱持著很友善的態度。
卡莉安伸手搔了搔自己的臉頰，似乎還是不太明白。
但是，她還是接著說道。
「另外一邊，是布雷亞多迷宮的『海雪之間』，我們的機械化軍團壓制了那裡的魔族。」
廣大複雜的布雷亞多，並未完全包含在梅因費魯的領土內。
「海雪之間」就是在領地外的其中一個地方，迴廊的東側，惡魔族開始侵攻梅因費魯領土，所以才派出機械化軍團前去應戰。
「動向很可疑呢，會不會和『深凌之楔魔』有關呢？就算沒有關係，人家都欺負我們了，當然要給他們一點教訓囉。」
卡莉安眼睛閃閃發光，很期待的樣子。
如同卡莉安所說，惡魔族會挑在這個時候進攻，實在是很奇怪的事情，因為幻燐戰爭已經結束，軍隊可以重新調動，現在進攻梅因費魯只會踢到鐵板而已。
不久前，海蒙才提過關於「海雪之間」的事情。
雖然我拒絕了他的提議，但這代表「深凌之楔魔」應該跟「海雪之間」有些關聯，親自過去確認一下或許比較好。
況且，就算同樣身為闇夜之眷屬，只要危害到梅因費魯，就是必須消滅的對象。
這也是為了守護伊莉娜的理想。
「另外，向布雷亞多迷宮最深處進軍的部隊，進度好像很順利，幾天後應該就能收到萊歐娜王女的報告了。」
萊歐娜是弗雷斯蘭多王國的王女，原本是姬將軍的同伴，現在已經成為我屬下一名優秀的將領了。
她以布雷亞多迷宮最深處為目標，率領部隊進軍。
交給她的是精銳部隊，而且她也有統軍的才能，應該不用過於擔心。
卡莉安粗魯地跳下桌子，先是猶豫了一會，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
「嘛，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待會還要去散步嗎？記得晚飯之前一定要回來喔。」
……真是夠了，這種話跟她的形象根本不搭。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卡利安裝得很驚訝，睜大眼睛說道。
「真的嗎？明明你最近才有點散漫，自從伊莉娜不在了之後……啊。」
發覺到自己說錯話，卡莉安別過頭小聲地說：
「對、對不起。」
或許是怕我生氣吧，卡莉安很難得地道歉了。
畢竟我還是個王，這種玩笑是有點過分。
「這還真不像妳的作風了。況且，我也不會因為這樣怪妳的，妳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我以苦笑的表情回話。
的確，現在我已經不會因為伊莉娜而失去理智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忘了伊莉娜，隨著時間推移，這份感情只會越來愈鮮明而已。
這種想法一直壓在我的胸口。
我站了起來，放著不知所措的卡莉安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