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胜?”李剑英问道。
“喔。”老王头已经吸了好几锅烟,整个屋里,烟气迷漫,“为了掩人耳目,族长命人在乱葬岗上修了两座假墓。第二天的时候,有人发现,马茹云那座墓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挖了开来,里面自然没有棺材。镇上的人不知道内情,一时间,人心惶惶。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三天的时候,人们发现一个叫马德胜的人,横死在了坟坑里。
闻讯赶去的族长,看到马德胜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簪子,正是马茹云头上那根。族长恍然大悟,守陵的马德胜,监守自盗,偷了马茹云头上的金簪。马茹云之所以不肯入土,可能就缘于此。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马德胜手中取出金簪,族长惊异的发现,簪子的头不知跑到了何处,里面的药粉不见了…”
老王头顿了一顿,道:“这就是关于刘五爷的来历,和马家那根金簪的一段往事。”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老王头换上一锅烟,刚吸一口,便一阵剧烈咳嗽,喘息道:“听我,慢,慢慢讲给你听。”
李剑英点点头,给他杯里添上茶,轻声道:“大爷,喝口水吧。”
老王头喝了两口茶,缓过气来,道:“就这样,刘五爷费劲心机,到头来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只得安心做起了生意,私下里倒卖一些冥器。他的两个徒弟,从十几岁时,便跟着他学做棺材,同时,也加入了押棺门。
马云生父女死后没几年,刘五爷便因为痨病离开了人世。他的两个徒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分道扬镳了。马德全是本地人,在凤阳镇开了一家棺铺,不久后娶妻生子。李福天却远走他乡,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这样,匆匆二十几年过去了。这一年春天,年过半百的李福天忽然回到了凤阳镇,就像刘五爷当年一样,买房买地,开了一家棺材铺子,并在不久后,娶了当地一个姑娘为妻。没有人知道这些年他去了哪里,回到凤阳镇的李福天,也从不跟马德全有过来往。年近七旬的时候,李福天的老婆给他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便是你父亲和你大伯李掌柜。而就在那一年,我也成为了他的徒弟,那年我八岁。”
老王头叹一口气,道:“说起来,师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一年冬天,我爹和我娘双双因病去世了,年仅八岁的我,一路乞讨来到了凤阳镇。那一天,下着鹅毛大雪,又饿又冷的我,昏死在了李家棺铺门口,被师父李福天救到了家中。将养了半个月,他见我聪明伶俐,身子骨也算结实,便留我在他家里,收作学徒,帮他刨木头,做棺材。”
“嗵嗵嗵…”
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老王头的话,也将李剑英的思绪拉了回来,夜已经很深了。
“谁啊?”老王头警惕的问。
“系(是)我,开门…”
“喔。”老王头应了一声,将烟锅放在桌上,走过去打开门。 一股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尘钻进屋里,李剑英急忙伸手,护住摇曳的灯火。
老大娘端着一筐热气腾腾的东西走了进来,放到桌上。李剑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儿,仔细看去,原来是一筐贴饼。
老王头关好门,走了过来。老大娘道:“饼几(子)熟了,吃吧。”
看样子,她之前在厨房里做贴饼。
老王头对李剑英说道:“家里还有些余粮,蒸了一锅贴饼,吃,别客气。”然后,对老伴说:“剩下的你带上,天一亮就动身。”
李剑英奇道:“动身?去哪里?”
老王头淡淡的道:“没什么,你大娘回老家住一段时间。”随后,扭头对老伴说道:“天不早了,你先去睡吧,需要带的东西,我帮你收拾。”
老大娘点点头,走进了里间。
“愣着干吗?吃吧。”老王头坐下来,指了指筐子。
“嗯。”李剑英回过神,拿起一个贴饼咬了一口,淡淡的甜香勾起了他的食欲,一口气吃了两个。
老王头只吃了半个,便沉默的坐在那里抽着烟。
李剑英咽下最后一口贴饼,喝了一口茶,“大爷,你不去?”李剑英已明白了老王头的用意。
老王头深吸一口烟,喃喃的道:“我逃不掉的,我也不能逃…”随即,回过神,“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被我爷爷救回家里,收作了学徒。”
“嗯,无论如何,你爷爷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剑英有些茫然,听老王头的意思,他念念不忘的,只是爷爷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并没有师徒之间的情谊。
老王头道:“我们接着说,从那以后,我便跟着你爷爷学习刨木头,做棺材。那时候我还小,印象里,师父是一个不苟言笑,比较严肃的人。我心里对他除了尊敬以外,隐隐有一种惧怕。
那一年过年的时候,怀胎十月的师娘,生下了一对双饱胎。记得师父很高兴,大醉了几场。当时的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属于老来得子。
从那以后,除了给师父打下手以外,我还帮他照看两个幼小的儿子。在我心里,一直把师父当作父亲一样看待的。
就这样,匆匆几年过去,我长到了十几岁,师父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因为体谅师父,我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棺材活儿。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师父只是一个普通的棺材匠人,他也只教我做棺材,从来没有教过别的。然而,就在我十八岁那一年,一切都变了…”
说到这里,老王头痛苦的闭上眼睛,看样子,往事不堪回首。李剑英默然坐在那里,心里很是不安。
老王头缓缓的道:“我十八岁的一天,师父从外面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很是高兴,一改往日的沉默和严肃。他让师娘做了很多菜,并买来两瓶好酒,拉我陪他喝酒。当时,两个师弟还小,我已经成年了。不过,师父从没对我这般好过,第一次拉我喝酒,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那一天,我喝多了。
到了晚上,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浑身像火烧一样烫。忽然,师父走了进来,叫醒了我。朦胧中,我看到师父手里拿着一只碗。他告诉我,碗里面盛的是醒酒汤,劝我喝下去。
我接过碗,闻到一股甜腥味,当时什么也没想,一口气灌进了肚子。师父见我喝完,满意的点点头,他说刚买来的那块上等金丝楠木,晚上怕被人偷了,让我到棺材房里睡一夜。
我二话没说,便跳下床,向棺材房走去,师父跟在我后面。刚进屋,就听身后‘哐’一声响,门被师父关上了。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棺材房里有些异样。借着煤油灯的火光,我看到其中一具棺材上,躺着一个女人…”
老王头痴痴的盯着煤油灯颤动的火苗儿,幽幽的述说着,屋里的气氛,骤然间变的异常诡异,李剑英心跳加速了。
“那个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棺材上,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忽然,我心里‘腾’一下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紧接着,一个邪恶的念头,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被那个念头吓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热流向小腹涌去,浑身的毛孔猛一下子张开了。下身就像爆炸一样,在不断的膨胀…我不由自主朝那女人走去,野兽一样撕开她的衣服,疯狂的扑了上去…
我趴在那女人身上,拼命的发泄着欲望,脑中一片空白,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惊讶的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的压在一具女尸身上!
我慌忙跳到地上,衣服还没穿好,门开了,师父走了进来…
两行浑浊的眼泪,从老王头干瘪的眼眶里滑落下来。李剑英听后,觉得即恶心,又毛骨悚然,心里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抽噎片刻,老王头擦去眼泪,哽咽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师父安排的。”
‘轰’,李剑英眼前一阵金星,其实,他早已猜到,只是不敢去想而已。
“师父给我喝下的那碗东西,根本就不是醒酒汤,而是烈性催情药,那具女尸,是他弄来放到里面的。”
“为,为什么?”李剑英回过神,口唇颤抖着问道。
老王头木然看了他一眼,嘶哑道:“因为他在研究一种古老的破阵之术,名叫九宫玄女。”
李剑英忽然想起,李掌柜来时提过‘九宫玄女’之类云云。
只听老王头道:“师父失踪那些年,一直在寻找一个名叫‘行尸村’的地方。据说,村里住着一群非人非鬼,不老不僵的东西,只要找到那个村落,就可以获得长生不老之术,完成刘五爷生前的遗愿。”
李剑英点点头,关于‘行尸村’的事情,他曾经听师父张有才讲过。
老王头道:“师父在太行山区苦苦寻找了二十年,没有一点线索,心灰意冷,正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大雨,让他发现了‘行尸村’的密秘。
那一天,师父走到荒蛮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午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转眼大雨倾盆。师父没有带雨具,见远处断崖边上有一棵粗树,枝繁叶密,可以避雨,便冲过去,躲在了树下。
正在这时,师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野兽正在嚎叫,远远传来。师父心中一惊,循声看去,只见崖下远处,似乎有一个村落,大雨迷蒙中,看起来隐隐约约,若有若无。
师父心头一阵狂喜,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行尸村’?当时雨下的很大,断崖很高,师父没有带绳子,决定等雨停之后,再想办法下去一探究竟。
不久,雨停了,太阳出来,照进了山坳里。师父探头看去,惊奇的发现,适才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村落,只有一片黑黝黝的树林。
师父找来绳子,攀到崖下,来到那片树林,远看很大一片,近处一瞧,树只有九棵,十分粗壮,遮天蔽日,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大雨中,明明看到是一个村落,雨停后却变成了九棵树,师父很是不解。他警惕的走进树林,细一观察,发现这九棵树似乎是人为种植的,排列的方式很是奇怪,与其说奇怪,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古阵。
但师父却并没有迷失在里面,那九棵树依山而建,树与树间一目了然。师父心想,看样子,这里是一个被人破解了的古阵,可为什么之前看时,竟会是一个村落呢?难道它与‘行尸村’有着某种联系?
一连几天,师父都住在林里,一切都很平静,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然而,一天晚上,师父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这一天晚上,月朗星稀,师父站在林边,仰头看着夜空,回想自己多年奔波,到头来却一无所获,感慨万千。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趴着一只肥大的兔子,正蹲在地上吃草。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师父悄悄的走了过去,可还是惊动了野兔,它‘哧溜’一下钻进了旁边树下的烂叶里,不见了踪影。
师父扒开烂叶,看到树下黑乎乎有个洞,看样子,兔子钻进了洞里,探手去摸,没有摸到兔子,却摸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古盒子。师父很是奇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一张薄薄的丝制古帛,上面用古文写着三个大字‘九宫阵’…”( 怪谈实录之乡村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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