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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棺门 四 文 / 雪冷凝霜

    李剑英走出几步,停了下来,环顾四周,俯身从积雪中扒拉出一块砖头,拿在手里,悄悄的潜行而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我躺在地上,屏气凝神,留意着周遭的一切举动。

    头顶上,风吹茅草,沙沙轻响,茅房里传出一个哼哼唧唧的声音,夹杂着用力排泄时的憋气声。

    “吱…”开门的声音。

    “谁?!”那人语声颤抖,“阿,阿德,是你吗?”

    ……

    “你是谁?!救…”只喊了一个‘救’字,声音就被硬生生掐断了,闷哼一下,再无声息。

    我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也不敢出。

    不一会儿,就听一阵杂乱而又沉重的脚步声,李剑英脸色煞白,喘着粗气,来到我面前。

    “小师父…解药抢到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李剑英背起我,绕过那堵墙,头也不回,一路狂奔而去。

    奔行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李剑英脚步沉重,再也走不动了,环顾左右无人,来到一个破落的宅院后面,停住脚步,蹲在了地上。

    夜色深沉,一片死寂。断墙旧屋,悄然耸立。一路上,我不停的打量四周,始终认不出这是哪里。

    李剑英将我放在地上,喘息一会儿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只密封的小瓶子,低声道:“小师父,那人身上只有这一瓶东西,应该是解药,我先喂给你吃。”

    随后,李剑英打开瓶子,扶起我,将瓶口放到我嘴上。

    一种腥臭难闻的气息冲入鼻中,熏的我眼前一黑。紧接着,一股辛辣的液体流进我嘴里,顺喉而下,瞬间,整个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李剑英不知用量,只喂了一点,便停了下来,忐忑的凝视着我。

    “咳…咳…”过了约一袋烟的工夫,我大咳两下,弱声道:“师,师父…”

    李剑英满脸喜色,将瓶子盖好,放回了口袋。

    胃里的灼热,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浑身虚脱一般的绵软。

    “师父在哪?”我哭着问道。

    雪光下,只见李剑英脸色一沉,笑容登敛,幽然道:“你们两个被人抓走,已经整整三天了…”

    那天晚上,我和师父跃窗不久,李剑英的母亲便含泪而逝了。他很想知道凶手是谁,将母亲渐凉的尸身放回床上,强忍悲痛,追寻我们的脚步而去。

    和我们一样,李剑英也追到了那口水塘边。那晚的月亮,格外皎洁明亮,李剑英看到,水塘的对岸,立着一个长头发女人。

    好奇之下,他绕了过去,当走到马家老宅时,忽然,他听到里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李剑英蹑手蹑脚走了上去,他看到空关许久的屋子里,竟然隐现灯火!

    李剑英壮起胆子来到屋前,就听里面有几个人正压低声音,似乎在商量着某件事情…

    细听去,只听一人问道:“这两个人要不要杀了?”

    “留着有用,拉去南荒镇…”

    李剑英大吃一惊,因为后面说话的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伯父李掌柜!

    李剑英站在那里,脑中一片茫然,实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屋里人后面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进耳中,直到有人向门口走来,他才猛然惊醒,找了个僻落之处,藏好身子。

    门开处,三人缓步走了出来。月色之下,只见当先一人是李掌柜。后面一人,油头猪脸,细辨之下,竟然是镇上的水利站长王富!再看另一人,却是那王会计!

    李剑英心下惊疑,眼见当前情形十分古怪,心中砰砰乱跳,不敢出声。

    李掌柜抬头看了看夜空,笑道:“今晚月色很好,若非如此,那迷心阵还真的没法施展。”

    王富笑了笑,恭敬的道:“嘿嘿,还是李师父厉害,多亏了你。”

    王会计叹一口气:“唉,百密一疏啊,那姑娘怎么会跑回棺铺里的?”

    李掌柜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婉儿存有自己的思想,并没有完全受我们掌控…”

    李剑英听到‘婉儿’,心中猛然一震!

    只听李掌柜道:“…她用意念,催动纸人,将那张有才引到我的棺铺,我那婆娘蒙在鼓里,啥也不知,让他发现了棺中的秘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王富道:“不过,那小子还真有点门道,若非李师父,别人还真的拿不住他…”

    “何止有点门道?”李掌柜摇了摇头,“他本事大着呢,若非我抓住他重情的弱点,根本奈何不了他,我们的事情,迟早会暴露。”

    二人闻听此言,均点点头,脸上颇有忧色。

    “老五那档子事儿解决的怎么样?”李掌柜问道。

    “放心吧,一切都处理妥当了。”王富拍了拍胸口,“留着那小子,迟早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嗯。”李掌柜点点头,深吸几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你们两个回去睡吧,我要过去把那阵撤掉。英儿丧母,心神虽乱,但我怕他等一下会追出来。英儿是个好孩子,可如果阻碍到我们的大计,同样不留!…”

    李剑英心中一阵冰寒。

    李掌柜叹一口气,自语道:“那孩子也是个情种,看样子,婉儿不想让他卷进来,所以没去找他。婉儿之所以趁我们疏忽时跑回棺铺,估计是在等张有才…”

    二人默不作声,各想心事,李掌柜回过神,道:“走吧。”

    三人匆匆而去。

    李剑英满头雾水,心乱如麻,定一定神,悄悄的跟在后面。

    三人走下斜坡,便即分手。李掌柜看一看左右无人,悄然奔水塘而去。远处,塘边那个女人,依然站在那里,长发飘展,极其诡异!

    李剑英伏在坡上,向远处望去,只见李掌柜弓腰驼背,似乎在地上收拾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瓦砾废墟之中。当他削瘦的背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远处空旷的塘边,一步步向那女人行去…

    李掌柜来到女人旁边,忽然将那女人抱了起来,放在地上,随后蹲下身子。紧接着,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李掌柜猛然起身,退后两步,那女人身上一亮,竟然出现了火光,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看到这里,李剑英恍然大悟,那个女人,原来是纸做的!

    李剑英眼见远处鱼塘边上的女人身上燃起熊熊火光,很是惊疑,突然想起,李掌柜他们之前曾经提起过驱使纸人云云…莫非,那个女人是个戴了假发,穿上衣服的纸人?

    果然,火光中,依稀可以看到纷飞的纸灰,证实了李剑英的想法。那个女人,的确是纸做的。

    火越来越小,渐渐熄灭了。李掌柜小心翼翼将纸灰扫进鱼塘里,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剑英心乱如麻,实不知眼前所见是为何事。隐约觉得,李掌柜他们好像在实施着一件巨大的阴谋。心中暗想:看样子,张师父二人阻碍了他们的计划,被用什么阵给捉住了。自己初入宅院,在门口听到有人问要不要把这二人杀了,肯定就是指他们两个了。记得当时伯父说不杀,看来他们暂时没有危险,只是不知被弄到了何处。那么婉妹呢?…

    突然,李剑英想到了婉然,紧接着,他想到了自己惨死的母亲,心中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李剑英醒来时,天已微明,冷风吹来,令他头脑清醒许多。所有事情浮上脑海,渐渐清晰起来…母亲的死,婉妹的失踪,一定与他们有关。现在,张师父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上,自己如果倒下了,将再没有人揭发他们的阴谋…

    一种强烈的责任和使命感袭上心头,李剑英咬牙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回到家中。当他看到床上冰冷的母亲以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溃涌而出…

    天亮以后,李剑英擦干眼泪,强忍悲痛来到李家棺铺。门开处,李掌柜走了出来。他告诉李剑英,因为大雪,车坏了,他在路上被困了几天,借宿在朋友家里,昨天半夜才回来。

    李剑英克制情绪,将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了他。

    李掌柜脸上夸张的表情,和硬挤出来的泪水告诉李剑英,其中必然有鬼。

    李剑英强力克制心里的怒火,在李掌柜的安排下,安葬了母亲。

    李掌柜走后,李剑英悄悄的跟在后面,藏在了棺铺附近。

    入夜,熄灯以后,李掌柜从家里走了出来。

    李剑英跟在他后面,一路向东而去,七拐八绕后,李掌柜走进一条深深的小巷,消失在胡同尽头。

    李剑英走近一看,尽头是一处破落的宅院,刚要推门而入,院里却传来驴车‘吱嘎吱嘎’的声音。

    李剑英吃了一惊,四处一看,空空一片,无处藏身,只有左边一个废弃的垃圾坑,急忙跳进坑里,藏好身子。

    门开处,只听几人赶着驴车,脚步杂乱,走了出来。

    “这小子曾经追到这儿来,发现了老五。”说话此人,却是那站长王富。

    只听李掌柜笑道:“呵呵,倒是婉儿帮了我们,他发现婉儿以后,没有细查。所以,没发现暗室,以至于没能救走这个女娃…”( 怪谈实录之乡村鬼事  http://www.agxs6.com 移动版阅读m.agxs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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