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黄昏,在金华镇一个幽静的小树林里,我和婉妹私定了终身,浓情之下,我抱着她,第一次吻了她…”李剑英满脸陶醉之色,似乎又回到了定情那天,“…婉妹哭了,哭的很动情,软绵绵偎在我怀里,问:‘剑英哥哥,你会娶我吗?’我狠狠的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婉妹,你等着我!’…那一天,我们相依相偎,在树林里坐了整整一夜。当时的我感觉,天地是有多么的美好,生命是有多么的美妙…”
师父静静的聆听着,陷入了沉思之中,连烟头烧到手指都没有觉察到。
“我们约定,等婉妹十八岁时,我便娶她为妻。接下来的三年,无疑是我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我们都是不幸的,婉妹没有母亲,父亲是个酒鬼。我却没有父亲,母亲卧病在床。但我们又是幸福的,因为任何苦难,都扼杀不了爱情的力量,都阻隔不了相爱的两个人…”
李剑英棱角分明的脸上,散发着醉人的神采。朦胧中,微微上扬的唇线,透射出执着与坚毅。
“那么后来,婉然是怎么死的?”
李剑英脸色猛然一黯,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婉妹没有死!她那么漂亮,那么善良,怎么会死?!”
“你醒醒!婉然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两年多了!这是事实,你知道吗?你必须接受现实!”师父有些激动了,说完以后,长叹一声,道:“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态度。”
李剑英渐渐平静下来,低垂着头,“没错,就在婉妹十八岁那年,就在我们兴高采烈,准备向她父亲摊牌的时候,她却离我而去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和婉然是私底下交往的?”
李剑英复杂的看了师父一眼,点点头,道:“嗯,我总是偷偷的去找她,从来没有去过她家,她父亲不知道。”
“那你大伯和伯母知不知道?”
李剑英摇了摇头,“我们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在我们这儿,很早谈恋爱,会被世俗的眼光杀死的。”
师父沉默的点点头,没有说话了。
李剑英继续说道:“婉妹每年生日,都会来我大伯家住几天。那几天里,我总是以各种理由过去看她。她不敢出来,我也只敢远远的与她对视。这些年来,我们基本都是靠书信来往,因为我要干活,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婉妹十八岁生日前一个月,我收到了她的信,上面写道:‘剑英哥哥,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决定了,生日那天,向我姑姑摊牌,请她替我们作主。到时候,你和我一块回去见我爹。剑英哥哥,我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照顾,并伺候你一辈子。
爱你的 婉’
看完这封信以后,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婉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你知道吗?我是有多么的爱婉妹!想到心上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我激动的一夜未眠。可是,尽管思念刻骨铭心,但我却不能过去见她,因为那年刚入冬时,母亲的病情就加重了,我必须守在家里照顾她。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婉妹生日前几天,我一大早就守在大伯家门口,等待心上人的身影。一天,两天,三天…直到婉妹生日后的第四天,我是还没有等到她。终于忍不住,我向大伯母打听,可她也不知道婉妹为什么没来。我坐不住了,我决定去找她,可母亲怎么办?因为家里穷,没有驴车,徒步去金华镇,来回要两三天的路程。大伯和伯母忙于生意,我不可能让他们帮我照顾母亲。我急的坐卧不安,茶饭不思。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精神突然好起来了,甚至可以下床走路了。知子莫若母,我和婉妹的事情,母亲是知道的,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孩子,娘知道,你想婉儿姑娘了,对吗?想她就去见她吧,你给娘蒸一锅干粮,我自己能坚持几天。’看到母亲精神大好,我欣喜若狂,打理好家里的一切后,迫不及待的去了金华镇。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是,等待我的,却是一座孤坟…天呐!我的婉妹,我最爱的婉妹,已经长眠于地下,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再也不会叫我剑英哥哥了!…”
“婉妹死了,突发急病死的。她的酒鬼父亲,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家里乱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多年以前,她家就没有跟任何亲戚有过来往了,婉妹只是在每年生日时,才会去远在凤阳镇的姑妈家住几天。然而今年,她却没有等到生日,背弃了我们的约定。婉妹死后,没有举办葬礼,没有通知任何人,一些好心的乡民,凑钱给她买了一副棺材,埋在了乱葬岗。我趴在婉妹坟上,哭的昏天暗地,死去活来。亲爱的人,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为什么现在却狠心的离我而去了呢?…婉妹走了,整个天地,似乎失去了颜色,我也失去了生存的勇气和生命的意义。亲爱的人,你等着,我马上下去找你了,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永不分离…我迷迷糊糊解下裤带,系在旁边一根树枝上,就在我将要把脖子伸进去的时候,忽然,我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唉…’好像来自地下。似哀怨,似哭泣般的叹息,声音竟是那么的熟悉。是婉妹!刚才那声叹息,是婉妹发出来的!‘婉妹,是你吗?!’我顿时清醒过来,大叫着婉妹的名字,疯了一样四处徘徊,寻找着心上人影子…太阳落山了,冰冷的月亮升起来。整个乱葬岗,笼罩在夜幕之下,根本就没有婉妹的踪影,只有冰冷的孤坟,还有我渐渐冰冻的心。是啊,人死,又怎么能复生呢?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像中了邪一样。我甚至看到,婉妹躺在黑黑的棺材里,深情的呼唤着我:‘哥哥,你来了呢。’继而,又痛苦的呻吟着:‘哥哥,抱我出去,好黑,好冷,我害怕。’婉妹最怕孤独,最怕黑了,我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下呢?…亲爱的人,你等着,生不能相聚,死定当同穴。我疯了,我当时真的疯了,我拼命的扒着坟上的泥土,冰冷的冻土,很快就令我的十指鲜血淋漓,但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痛,拼命的扒呀,刨啊,终于,露出了棺材。喔…亲爱的人!我一头扑在棺材上,疯狂的亲吻着,婉妹,我来了,剑英哥哥来娶你了,我会陪着你,长眠于棺材里…然而,就在盖子打开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却令我惊呆了!冰冷的月光下,棺材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婉妹的尸体!…我只觉脑袋里‘轰’的一下子,一屁股坐倒在地。老天爷,为什么你连婉妹的尸首都不让我见一面呢?…仅一瞬间,一种巨大的喜悦感便涌上心头,没有尸首,是不是说,婉妹根本就没有死?但是,好多乡民,亲眼看着她被埋进土里的。那么,尸体怎么会失踪了呢?…我迷茫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凤阳镇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当我看到熟悉的村镇,才猛然想起病榻上的母亲。匆匆跑回家时,发现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原来,她是强撑起精神,骗我走出家门的。我顿时后怕起来,幸好我没有死,不然,母亲怎么办?…天可怜见,万幸的是,母亲在我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好起来了,不然的话,我就是一个千古罪人。是的,我不能死,没有了婉妹,我还有母亲…婉妹尸体的下落,成为了一个迷,很长一段时间,金华镇都陷入恐慌之中。甚至有人说,半夜里的时候,见到婉妹一跳一跳行走在大街上!传言归传言,一直以来,镇上并无怪事发生。我知道,婉妹那么善良,即使变成了鬼,也不会去害人的。两年来,我不时跑到金华镇,晚上,一个人徘徊在大街小巷与乱葬岗之间,希望能够碰到婉妹。然而,希望却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落空,成为了泡影…亲爱的人,你到底在哪?…伯父出门给人送棺材,不知为何,竟然几日未归,伯母急的团团转,今天一大早,她满脸倦容的跑来对我说:‘英儿,我要出去找你大伯,这两天,你帮我照看一下生意。’…我刚过去不久,就来了个买棺材的,说镇上的老五死了。我给他们选了一口,几人也没打开看,就捆上了绳子,他们走的慢,我先到了老五家…天呐,万万没有想到,当盖子打开时,我竟然见到了我的婉妹!她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棺材里。亲爱的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剑英又悲又喜的诉说完一切,师父沉声道:“带我去见一见她吧。”
李剑英顿时紧张起来,往门口靠了靠,张开双臂,道:“不!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师父默默点上一支烟,将这两天的遭遇,讲了一遍,然后道:“今天我在镇上转了一天,种种迹象表明,不干净的东西,一直都有在暗中出没。这是一种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东西,一直以来,只存在于传说中。它们不是人,却比人类聪明百倍。它们具有毁灭性的力量,只是现在还没有动手而已。它们是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来到我们镇上,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怀疑,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和这个阴谋有关。马一刀死于附骨噬魂钉,这种噬魂术,是中原邪术中,最阴毒最没有人性的一种,早已绝迹多年。施术者可以控制死者的灵魂,为己所用,迷惑生人…”师父指了指我,“冷儿和马玲姑娘,无意中陷入迷瘴,冷儿侥幸逃脱,马玲姑娘却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仅此也就罢了,镇上居然来了不干净的东西,杀死了马强家所有的牲口。昨晚,我和你的婉妹打过照面,将她从老五手中救了出来,万万没有想到,后来,她却失踪了,当我再一次见到她时,她竟然变成了一个纸人。没人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以我的能力,竟然都没有堪破其中的玄机,说明对手是有多么的强大。整整一天,我徘徊在大街小巷,魂不守舍,苦苦思索着一切来龙去脉。最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婉儿姑娘已经死了,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控制,变成了它们中的一员,来到了凤阳镇。而昨天我看到的婉儿,只是一种幻象,是她用幻象,指引我去了李家棺铺,这说明,它们的到来,一定和李家棺铺有着某种联系…”
我和李剑英愕然听师父述说着,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另一个世界。
师父讲完后,李剑英哑然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行尸!”师父缓缓吐出两个字,“《风水经》密载,战国时期,秦王嬴政手下,有一支神秘的‘死亡兵团’。据说,秦军有次攻打赵国,嬴政最为得力的爱将蒙骜,不幸被乱箭射死。嬴政为此痛心不已,不曾想,七日后,蒙骜突然回来了,竟然毫发无损。嬴政大喜,设宴款待,席上,蒙螯脸色苍白,不饮不食。嬴政很是奇怪,将蒙螯唤入内房,蒙骜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大王,小将已死,如今,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为报大王恩德,特来相助…蒙骜说,他身中乱箭,本来已死,可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醒了过来,见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巨大的碟状物,面前站着几个头大如斗的怪人,正掰开他的嘴,喂一些不知名的动物内脏。怪人见他醒了过来,挥了挥手,走到碟状物下方,被一种神秘的光束吸了上去。随后,碟状物闪电一般消失在天空。蒙骜惊异的发现,他身上的箭创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是,直觉却告诉他,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临行前,蒙骜将地上散落的内脏拣起来,装入包裹,带回了军中。嬴政打开一看,‘其形怪异,色泽乌深,不可名状’,随即,嬴政切下一条,走出帐外,喂给一名战死的士兵,不多时,该士兵竟然活了过来…蒙骜带来的内脏,总共救活了九九八十一名士名,这些士兵个个刀枪不入,不眠不休,只吃动物和人的内脏。上阵时,如豺狼,似猛虎,指若利刃,一招毙命,掏肠挖心,生吞活嚼,这就是骇人听闻的‘死亡兵团’…”( 怪谈实录之乡村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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