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雷一个接一个,震的屋顶不停颤抖,倾刻间,大雨将至。马一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出一声。雷鸣过后,师父接着道:“马一刀,你家风水有变,主要是因为你坏事做多造成的。你儿子,我会把他从幻境中救出来,至于你,到时去自首吧。”马一刀颓然点头,师父浓眉一扬,肃然道:“冷儿,把包裹拿过来。”我从桌上取过包裹,递到师父手上。师父道:“大家让开,我要做场法事。”众人闪到一旁,马一刀扔掉香烟,站了起来,估计脚蹲麻了,一瘸一拐走向远处。师父将包裹放在屋正中空地上,打开来,取出黄纸,木剑,墨水等物。随后吩咐马一刀:“折一根杏枝进来,要被雷击过的。”马一刀应声而去。这时,外面已下起了雨,雷声渐止,雨点落在屋顶上,噼啪作响,清风带着泥土的气息,从门口吹进来,蜡烛不时跳动着火苗。不一会儿,马一刀回来了,抹一把雨水,将一根底部焦黑的树枝,递给师父。师父接过来,检查了一下,道:“邪物怕雷,今晚不会出来了。拣日不如撞日,与其等她们找上门,不如自己去找她们。等下我和冷儿入幻境救马杰,那棵杏树,便是入口。”马家三人互视一眼,马玲一脸关切之色,不安的道:“张师父,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师父叹一口气,柔声道:“马一刀能有你这样善心的妹妹,也算是他的福份了,一母同胞,天差地别。姑娘不必担心,即能进去,我自有办法出来的。”马一刀低头不语,马玲脸上一红,略显忸怩。师父以树枝蘸墨,在地上画了个可容纳数人的圆圈。随后,沉默了一会儿,对马玲道:“姑娘,我考虑了一下,等下你须与我们一同去幻境里面,你怕吗?”马玲微微色变,但触及师父镇定的目光,轻轻点头,脸飞红霞,不敢直视。师父道:“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身上有股正气,最主要的,你是马杰的姑姑。我感觉里面那对母女,并无恶意。能不与她们反脸,就尽量避免。到时你和她们对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她们肯不肯放人。如若还是不肯,我再动手不迟。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旁,当保你安然无恙。纵然我斗不过她们,也定会保你和冷儿平安的。”马一刀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张师父,为了我马家,让你冒这么大风险,真不知该…”师父手一摆,淡然道:“你不必谢我,救人是我的本份,并不是看你马家或马一刀的份上,大可不必领情。这样吧,等下我们三人意念离体,你二人守在一旁,帮我们照看身体吧。”
说完后,师父抽出三张黄纸,问过马玲生辰八字,以杏枝蘸墨,写在纸上,交给她。随后,给我和他自己各写一张。三人将黄纸拿在手里。师父郑重的道:“这一张是保命符,你二人拿好了。”转身对马一刀道:“昨晚冷儿是被招进幻境的,没被困住,自己逃了出来,实属侥幸。今晚我们自行闯入,全凭意念,须持保命符在手。等下你夫妻二人守在一旁,如有怪风等异象出现,一定不能让它把符吹跑,不然就醒不来了。”马一刀在胸口重重一拍,道:“师父放心,只要我马一刀活着,符定在。”师父点头不语,走到门口,放眼看去,外面雨下得很大,一片漆黑。师父回到屋中,黯淡烛光下,脸上似有隐忧之色,一瞬即逝。遂将木剑别在腰里,手握杏枝,指着地上墨圈,道:“玲儿姑娘,你和冷儿盘膝坐到圈内,闭上眼睛,等下发生的一切,似梦非梦,跟在我后面,见机行事即可。”马玲抿抿唇,拢一下长发,牵着我来到圈里,手若无骨,光润细腻。我盘腿坐到马玲右边,按师父吩咐,闭上眼睛,登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片刻,感觉师父坐在了我前面,又有一人坐在我右侧不远处,不知是马一刀还是他老婆。只听师父道:“你两个,把没拿保命符的那只手,放到我背上,等下我将用意念,带你们去幻境。”我依言将手放到师父背上,感觉到他的体热,心中一宽。想到马上要去幻境,不由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不知马玲是什么感觉。
忽然,我听到一种类似咒语,又像呓语的声音,感觉是师父发出来的,却又不像。还没来得及考虑,就觉昏昏欲睡,很快便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师父声音:“睁开眼睛吧。”我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朦胧中,依稀感觉坐在地上。师父道:“玲儿姑娘,抓着我手,你牵着冷儿,起身跟我来。”马玲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我感觉一只柔滑的手,抓住我左臂,不由自主便站了起来,向前走去。眼中所见,一片茫然,黑暗中,只觉四处飘浮着似雾非雾的东西,脚步虚浮,如同行在云端。忽然,耳边传来下雨的声音,伴着雷鸣。但即感觉不到雨在哪里,又看不到闪电光茫。又行一会儿,远处传来亮光,似乎有道门立在那里。走近后,果然是一道门。但令人惊奇的是,亮光却只照到了我身上,因为我能看清自己身上的一切,却看不到四周,看不到师父和马玲,只觉有人牵着我胳膊往前走。片刻后,我抬脚跨进了门内。雨声,雷声,戛然而止,眼前猛然一亮,出现了师父和马玲的身影。只见师父拿着那根杏枝,手臂前伸,走在最前,另一只手牵着马玲。而马玲则牵着我,跟在后头。环顾四周,花的海洋,低头一看,青石小径…我又一次来到了这里,云儿家后花园。
师父松开手,马玲赶忙缩回,抓住裙角,低头不语,脸颊晕红。侧目打量四周,但见花团锦簇,蝴蝶飞舞,失声道:“这里,这里是…”“嘘,这里便是幻境。”师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我们现在处身于瓷瓶上的幻境中,眼前所见,似梦似幻。”马玲低呼道:“啊,我们在瓷瓶上?…”随即捂住嘴巴,脸色发白。师父缓缓点头,沉声道:“不错,我们现在是以一种意念的形式,犹如做梦一般,来到了瓶上,保命符则留在原身,护住真元。”这时我才发觉,身上所有物事均在,唯手中那张保命符,不见了影踪。一只彩蝶,自花丛中飞出,围绕马玲,上下盘旋,轻轻落在她肩上,忽闪着翅膀。碧空万里,浮云朵朵,花枝摇曳,香雪似海。此情此景,沁人欲醉,只想抛开凡尘,流连于此,尽情倘佯。马玲已忘了害怕,兴奋的东张西望,霞披双鬓。暖风下,发丝轻飘,裙诀微荡,花映佳人,更增清丽。师父目中闪过一丝忧色,眉头微皱,手握剑柄,道:“这幻境极易迷惑人,要小心了。冷儿,你来带路。”随后抽出木剑,交到我手上。
我手持木剑,沿着青石小径,走在前面。不知怎的,心中却有一种企盼,只想快点见到云儿,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虽不知她是妖是鬼,但她只是想让我留下,并无恶意。但见到她后会是怎样一种情形,我却没有想过。一路走去,静谧无语,师父和马玲悄然跟在后面。绕过假山,走过石桥,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哥哥…”我心中一喜,脱口道:“云儿!”“冷哥哥!”…循声看去,只见云儿从远处一棵树后,闪了出来,一边呼叫,一边向我跑来。我起步就想迎上前去,被师父一把拉住,喝道:“不可!”云儿此时已来到近处,小脸通红,喜道:“冷哥哥来陪云儿了。”上前就想抱我,忽然,‘蹭’一道寒光,从我手中木剑剑身一闪而过,云儿大叫一声,倒退几步,‘扑通’坐倒在地,直直盯着木剑,浑身发抖,‘哇’一声哭了出来。我心疼不已,挣开师父,上前就想扶她。云儿不断倒退,哭道:“冷哥哥要杀云儿。”师父闪身挡在我前面,喝道:“小鬼,叫你娘出来!”“不用叫了,我就在这里!”…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随后眼前一花,一名身穿奇服的女人,已来到云儿身边,正是云儿娘。女人伸手一拉,将云儿抱在怀里,扫了师父一眼,遂将目光定在我身上。马玲搂着我,躲在师父背后。女人看一眼我手中木剑,冷笑一声,道:“阿冷,云儿只是想让你留下陪她玩儿,你不肯也就罢了,居然还带帮手对付我们母女。很好,你很好…”说到‘很好’时,声音凄厉,我不禁打个寒颤,不过有师父在旁,不是很怕。女人冷哼一声,又道:“就凭你们几个,加一把木剑,便想把我们母女赶尽杀绝,恐怕没那么容易。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自女人一现身,师父就没吭一声,直到现在,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躲在他身后,竟然感觉他在发抖。心下大奇,一向沉着冷静的师父,难道害怕了?…正当我胡思乱想时,就听师父颤声道:“金姐…”女人一愣,上下打量师父,半天后,愕然道:“你是…才,才弟?”师父浑身发抖,哭声道:“是我…”猛然上前,抱住了女人,我和马玲如木偶般怔立在地…我脑中一片空白,但有个念头却异常清晰:金姨?难道真的是金姨?!那么云儿…可她为什么比我还小呢?她们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怪谈实录之乡村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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