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姚鹏发飙 文 / 实心熊
苗家坳村委会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而诡异。
对陈慕最后似乎有意放走莫为民,苗友田表示出了很大的不满,连带着对老曹的脸色也不好起来。
苗家坳的村干部是以苗友田马首是瞻的,所以也就对两个人集体冷落,冯副所长显然和苗友田同进同退,否则之前也不会刚到地方不问缘故就动手拿人。
在这几个小时里,陈慕两个人就被苗家坳的干部们扔在他们自己呆的屋子里不闻不问。
老曹开始抱怨了几句,主要是说陈慕年轻没有经验的强出头,后来也许是困了就找了个舒服点的地方眯瞪起来。
陈慕仔细回忆着之前傍晚发生的一切,越来越觉得其中有些事不那么简单。
再次坏了的电话线路故障是在后半夜修好的,听到隔壁屋里苗友田打电话,陈慕推了推睡得正香的老曹。
虽然不太愿意再搀和,可老曹也知道不能让苗友田的一面之词把话都说完了,第一印象往往决定领导对事情的看法。
看到陈慕两人,苗友田虽然不太高兴倒也没什么,只是继续打电话,毕竟两人是县里下来的,而且还参与了处理这次事件。
苗友田是给七里镇的镇党委书记姚跃进打电话。
陈慕知道姚跃进和县委副书记姚鹏是亲戚,这让他更相信自己这次看似巧合的被安排到苗家坳这一片,事实上并不那么简单。
姚跃进却是并没有完全听苗友田一个人的,在听说县里派来的干部也参加了疏散村民的工作之后,就要和县里来人通话。
老曹是不愿意出这个头的,可毕竟他的资历年龄比陈慕大很多,如果什么事都推给陈慕,一
老曹对姚跃进很客气,甚至说还带着点小心,毕竟虽然级别差不多,可姚跃进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是明显的,面对定安县的一路诸侯,老曹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
电话打了将近十几分钟,放下电话后,老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陈慕,暗自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陈慕两人就跟着冯副所长的车回到了七里镇,在镇委会,陈慕第一次见到了姚跃进。
姚跃进四十来岁,看上去很壮实,有股农村干部的韧劲,在握手的时候因为用力很大,让陈慕觉得手有些生疼。
对头天晚上苗家坳发生的事,姚跃进表示了对县里同志帮助工作的感激,不过也只是到这里就打住,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一句。
虽然姚跃进看上去似乎挺热情,可陈慕还是能发觉一些异样。
中午,陈慕两人跟着从县里来的中巴公交回了定安县城。
也许是头天晚上折腾了一夜,老曹上车之后都在睡觉,自始至终没有和陈慕说一句话,这让陈慕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妙。
这种异样在走进县委大院时,就更加明显的感觉了出来。
人们看陈慕的眼神和之前多少有些不同,回到党工办时,一向老好人办主任老徐没有象平时那样笑呵呵的打招呼,只是抬头看了眼陈慕,然后就低头忙自己的事了。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是这样,从开始就和陈慕走的比较近的小柳也借口很忙躲到了一边,这让陈慕感觉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被下派到定安之前,在市委党工办里的那个时候。
回到家,越小桐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可陈慕只是胡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当天晚上,陈慕揽着妻子光滑圆润的身子原本想亲热一下,可不知怎的却又忽然没了兴致。
越小桐看出他有心事,所以在床上变得异常温柔体贴,甚至还主动的做了些平时陈慕要百般哄骗才肯做的事,这让他原本有些凌乱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看着翘臀低头温柔的伏在自己下身轻轻吞吐的妻子,陈慕忽然有些鄙视自己。
难道就因为这么点挫折就瞻前顾后?之前发下的宏愿不是太不值钱了?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将来还是为了这个家,都必须振奋起来!
陈慕忽然探手把越小桐拉了起来,在黑暗中,望着越小桐双眸中闪动的丝丝光亮,他轻轻托起妻子柔滑的腰身,下身突的向上一挺!
“哎~”
伴着声短暂却勾人心魂的呻吟,越小桐的身子向后猛的一倒,然后就喘息着伏在了陈慕的胸前。
“小桐,我们以后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慕只记得在开始动作前在妻子耳边说出的这句承诺,接着,两个人就完全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激情之中!
转天早晨,陈慕走进县委大院时依旧感觉到那不同一般的气氛,今天要召开关于这次党工下乡总结会议,主持会议的,正是县党委副书记姚鹏。
会议在县委小礼堂召开,参与会议的也还是那些人,只是陈慕却能察觉四周人们对自己的冷淡。
姚鹏讲话时同样是那么气势十足,他总结了这次党工下乡活动的成绩,也提出了一些问题。
姚鹏在会议上的讲话一直没有提到关于苗家坳七里镇,不过越是这样人们越是各有心思。
陈慕坐在下面认真的听着姚鹏的讲话,虽然听上去始终是老生常谈,可几年的办公室生涯让陈慕多少培养出了一些政治敏锐,他想从姚鹏的讲话里琢磨出点东西。
“同志们,党的基层工作是重中之重,关乎我党在广大基层群众当中的形象和威信,我们的干部怎么样才能让老百姓信服?就是要建立起做为党员的威信和声望,就是要确立做为群众利益代表的重要性。在这方面,任何试图动摇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地位的行为,都必须予以警惕!”
姚鹏忽然加大了声调,他的嗓门原本就大,这突然之举让在座的干部不由都是一惊!
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带动起了气氛,姚鹏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啪”的一下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基层工作不好干,这个在座的同志都知道,有些地方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难免会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姚鹏继续说“可就有些同志平时在机关里当大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到了下面却指手画脚的充能人,不但不能帮着下面同志解决问题,还处处刁难自认包公!这是什么态度是什么风气?!”
下面的人群一阵微微骚动,很多人偷偷向坐在靠边的陈慕看去,看来陈慕这次是真的要倒霉了。
“同志们,理论基础好笔杆子硬这是你们的长处,可这也恰恰是你们的短处,难道工作就都象报告里写的那么简单?还是基层工作就都是那么和风细雨?不要忘了,人是多种多样的,
人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这需要的不只是理论水平,更需要我们的干部因势利导,而且在必要时候能够做事更敢于做事!”
姚鹏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用俯视的眼神打量着下面的干部,说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好的议论,但是我还是要说,乡镇党委党支部是我们党最基本的组成部分,是最深入群众也和群众关系最密切的党的机构组织,加强这一级党组织在群众中的力量是关键,更是决定党对农村把握的一个尺度,这也是我们这次基层党建下乡工作的核心精神。”
说到这,姚鹏忽然向陈慕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在人们心里不由升起:“终于来了”的心思时,姚鹏却坐下来端起了茶杯,继续那照本宣科的长篇大论。
陈慕走出小礼堂时,身边空出老大的地方。
其实在姚鹏的暴风骤雨来临时,他就完全陷入了某种冥想的世界。
几年办公室蹉跎,陈慕养成了一种当遇到事情时把自己完全放在一个超然角度去观察四周事物的习惯。
说是消极也好,说是逃避也罢,陈慕却发现这种完全把自己抽离出来看待事物的方法,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少这次被下派,虽说范振军的开解居功不小,可实际上,还是自己通过反省心思有了不同的转变。
姚鹏的讲话恰恰触动了这种习惯。
对这阵暴风骤雨,陈慕冷眼旁观。
回到办公室时,老徐正在看报纸,见陈慕进来他就微微哼了一声,然后拿着报纸转过头似是没看到他。
小柳偷瞥了眼老徐,最终还是没开口。
陈慕拿出笔,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虽然电脑早已经普及,可陈慕还是习惯先把东西写在纸上。
他喜欢那种落笔有神和修改时涂涂抹抹的感觉。
陈慕在写关于这次下乡的总结报告,虽然知道自己的报告交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会是一通非难,可这是他的工作。
谁也没想到,两天之后,县刊《定安通讯》全文转发了陈慕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