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涩的吻 文 / 意忘言
第六章苦涩的吻
穆罗云醒的时候,冯晴眉头紧紧皱着,显然是很不舒服,一直苍白的脸上竟有两朵,眼里也似蒙着一层薄雾,水汪汪的让她一时怔愣。
但是,真正神志不清的是冯晴,他竟朝穆罗云眨了眨眼,眼中蓦然涌出泪来。
穆罗云觉得自己的心停了一拍,一边大声宣了太医,一边紧紧抱住了他,贴上他的脸颊:“很难受是不是?不哭,不哭啊”
“热,疼”冯晴呢呢喃喃就只有这两个字,双手无力地去推被子,穆罗云不知道他哪里疼,又不敢让他着凉,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只把床头的茶盏砸了出去,骂道:“都死了么?太医怎么还没到?”
钟晴宫离勤政殿其实是极近的,两个太医在听到宣召后就连忙赶了过来,见穆罗云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十分睡意也立刻去了十二分,仔细诊过之后,才朝穆罗云跪了下来:“启禀皇上,君后想是日间受了凉”
“废话,朕没问你原因,他一直说热,疼,到底是哪里疼?”
“唔,恐怕是胃疼,”张太医对他的身体状况研究了快半个月,连头发都快揪完了,自然是有几分了解的,见冯晴在穆罗云怀里辗转难安,不停弓着身,就猜到了七八分,提议道:“君后脾胃弱,受凉了定会胃胀疼痛。”至于热,她不说穆罗云也明白,发烧的人自然觉得身体很热。
怀里的人每动一下,穆罗云都觉得她的心也在跟着疼。把手捂暖了,伸进他衣服里,贴在腹上轻轻地揉着。所幸冯晴似乎真的有所缓解,竟还微微挺了挺腰,贴近这暖暖的温度。
掌下的肌肤十分,但并不紧致。冯晴瘦得很不健康,因为常年卧床的缘故,腹部还勉强能摸到一点肉。穆罗云这些日子从不曾触碰过他脸颊,手掌以外的肌肤,一来是怕他抗拒,二来也是不太敢。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从前他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时候,她不懂得珍惜,如今守着这人,却只有在他烧得神志迷糊的时候才敢碰碰他。
她原先是很不喜欢这样不健康的瘦弱的身子的,如今却只觉得不想放手。待张太医煎好了药端过来,才腾出手来,扶着冯晴喂他。
冯晴依旧没有清醒,他清醒着的时候总是习惯把自己从这具躯体里剥离出来。除了疼到极致,根本就不去在意身体的病痛。此时烧得迷迷糊糊的,穆罗云才觉得抱着的是一个会疼会哭的人。见他沾了一口药就孩子气的抿着唇不肯再张开,连心都软成了一泓水:“乖,不苦的,喝完了就不疼了。”
冯晴似乎是听懂了,等她把药再往他嘴边送时,却仍然不肯合作,甚至把头埋进了她怀里。穆罗云觉得他这样子着实太可爱,却又心急他的身体,只得自己端了药喝一口,覆在他唇上,缓缓哺进去。
待到喂完药,其余众人便都退了下去,穆罗云见他还是不清醒,忍不住再次贴上了他的唇。
原来他的唇是这般的味道。凉凉的,带着点药汁的苦涩,又透着莫名的药香,她舍不得咬,也不甘心就只这么贴着,试探性地将舌尖抵了进去,在他的齿上轻轻刷过,想起他神志不清时别扭不肯喝药的样子,只觉得满心都是遗憾:“原来你是这般样子的,真是招人疼,可惜,朕竟把你弄丢了。”
冯晴却连眼角都没有多给他一个,只朝门口看了一眼。
方容还没吃准他是什么意思,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黑着脸站在门口的穆罗云。
“臣等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了靠在的冯晴只微微欠了欠身外,一屋子人呼啦啦跪了一大片。穆罗云瞥了一眼,也不叫起,只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试了试冯晴额上的温度,脸色才稍微好转,满意道:“退烧了,用过早饭了么?”
冯晴朝地上扫了一眼:“不曾。”
穆罗云皱眉,一边吩咐了摆膳,一边看向温子墨:“君后说的极是,你应当好生记着。”
温子墨这才知道她显然是在门口听了不少时候的壁角,自然温顺的应了,伏在地上谢罪:“是臣的不是,这么多年了,还是急性子。君后爱护臣才教导臣,臣必当时时刻刻谨记在心。”
他说的很巧妙,不提越权过问后宫的事,只说自己性子急,冯晴也不欲在这点小事上与他纠缠,便“嗯”了一声。穆罗云这才让他和温音、李敏非起来。转头看向侧着身一手撑着腰跪着的方容:“朕还是第一次知道,朕这后宫浑没有半点规矩了,君后教训君侍,竟还容得从侍插嘴。子墨,这些年,你也把人放纵得太过了吧?”
方容原本还等着她把自己扶起来,等她开口说了这句话,才知道自己似乎触怒了她,一时也顾不得撑腰扶肚得作态了,连忙膝行两步上前请罪:“皇上恕罪,臣只是、只是一时口无遮拦,忘了规矩”
刚刚站起来的温子墨也因为皇帝这番话重新跪了下来,皇帝却并未发作他,只让他站到一边去。冷冷得看了方容几眼:“既然规矩学得不好,就回储秀宫去学点规矩吧。浅娘,传朕的旨意,把他降为小侍,搬回储秀宫,往后也不必来向君后请安了,免得君后瞧着烦心。”
虽然只是降了一级变为侍人,但这惩罚也算是极重了,不必向君后请安,就等于名牌不会再出现在绿头牌中,再也没有承宠翻身的机会了。
方容吓得面容惨白,这才明白皇帝这是真的要拿他立威,连连磕头求饶:“皇上,皇上饶了臣吧,哪怕、哪怕看臣腹中孩子的份上。君后,君后您饶了臣,臣再也不敢了。君后啊!”
冯晴皱眉,他倒不是有多少怜悯之心,但这半天的吵嚷让他觉得头疼欲裂,方容的惨叫更是让他心口发堵,穆罗云似是有所察觉,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宫人上前制住了方容。
“看在孩子的份上,”冯晴皱眉说了半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留着从侍的名分吧,让他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便是了。”
他既开口,穆罗云自然不会反对,挥手让人把方容带了出去,自己伸手接替了他的手指,轻轻在他额角按着。
温子墨等三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见她二人都不再说话,连忙识趣得跪了安。温音和温子墨俱是十分震惊。穆罗云对侍人们一向都是宠爱的,但至多是像对着精致漂亮的玩物一样,绝不会过度宠溺。从他们进宫至今,还是第一次见穆罗云这般毫无缘由地护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