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番外(飞坦) 文 / 莫明其妙
对于疼痛这个词语,团里大概没有人能够比飞坦知道得更清楚。就好像查询情报自然而然找侠客,缝合伤口找玛奇一样。
至于他是如何产生刑讯拷问这种爱好的,某次不经意地问起——问的人应该不是芬克斯,否则九成九没有正确答案。飞坦只是耸了耸肩,说道:“大概是很久以前,住在一起的女人,总是对我说,想要敲开我的脑子,或者扒了我的皮,看看里面是什么……”
你看,童年教育还是很重要的。
某天芬克斯心血来潮想要学习一下怎样让人说实话——随后飞坦很高兴地将手指拗得咯吱咯吱响,嘶哑的声音低低地说:“你要来试试看吗?”
芬克斯那进了飞坦地拷问室只有两个小时,然后灰溜溜地走了出来。
“我不是这块料,听得我都快睡着了。”
所有人斜着眼睛,根本无视了他的解释。
“反正有飞坦就好了。”芬克斯说,“搞不好最后还怪我抢了他的爱好。”
可是如果有一天没有了飞坦呢?这个问题,蜘蛛们当然不会去考虑。
当然除了拷问,其实飞坦也有其他一些特殊的偏爱。
比如蓝色。
有时候他会躺在某个地方望着流星街奠空发呆好几个小时。而等到芬克斯来叫的时候才爬起来。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芬克斯忍不住问。
“……”
于是芬克斯耸耸肩,表示了一下“不想说那就算了”。
他看的只是那一汪从不曾变化的宁静蓝天。
不过就算是说了,得到的大概也是芬克斯“天空有什么好看的”的鄙夷眼神。不过这自己的品位,也不见得那么高罢了。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你问飞坦这个问题——
就算有答案,飞坦也没这个耐心长篇大论解释。——最终拿来搪塞你的只会是“我又不是哲学家,这种问题你去应但拿去问团长”。
其实也不过因为飞坦喜欢看蓝天罢了。视野尽头,除了蓝色没有其他任何杂质的纯,好像一个等待你去攻陷的处女——刨去后半句,飞坦还是很同意但丁这个没落诗人的名句的。
至于处女就算了。
流星街女人本来就比较少,处女大概比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更少。
飞坦是很不喜欢流星街之外的女人,这点虽然跟芬克斯一样,但原因却略有不同。他一向讨厌软弱的东西。哭泣,眼泪,同情心——这些东西甚至比那个同屋女人“扒了你的皮”的口头禅更令他感到不快。
当然近年来旅团很少回流星街,但偶然也会回流星街办点事之类。就飞坦个人而言,倒是不讨厌呆在流星街,即便没任务,有时候也会回来呆着。
比如像现在,他站在垃圾堆上,看着零落的男人女人在抢着食物。不一会儿,轰隆隆的机械吊车将一箱一箱倾倒卸下,哗啦啦的从天而降。结果这看起来无比壮观的景色,飞坦却十分不喜欢。
扫视着垃圾堆的下方,半张脸被隐藏在领子下方,狭长的金色眼眸中流淌着不知名的危险信号。视线被遮挡的感觉有些令飞坦感到烦躁,最后他站了起来,一手扭断了那个不知死活想要偷袭他的的脖子。
“飞坦?”忽然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扭过头去,飞坦看见了那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红发女人
格尔蒂?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样,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兮兮,显得十分憔悴,而且就他所认识的格尔蒂来说,过于消瘦了。
“嗯?”从鼻子底下哼出一个字来。
“最近流星街的争斗上升了,象我们这些不愿意惹麻烦的,只能跑到这里来拾荒了。”女人把捡到的食物放到自己的袋子里,顺便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有人敢袭击你?”
“新来的胆子比较大吧。”飞坦低声笑着,不知怎么话语中总带着厚厚的讥讽。
“一点没变。”格尔蒂耸了耸肩。她指的大概是飞坦,但后者显然没有什么反应,顿了顿,她又问道:“你是来看维多的?”
飞坦紧了紧握着伞的手,将领子再向上提了一下。“这不关你的事。”
「意义在于慰籍。」团长开了口,「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包括我们?」
「其实我更倾向于本能这个词。」库洛洛关上书,脸上带着点笑意,「你要那样理解也没问题。」
飞坦耸耸肩,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要替别人活下去?
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维多,维多……女人慢慢念叨着,抚摸着少年的脸,好像虔诚的修女。也只有维多肯让她这么折腾,换作我,早就一拳头打上去了——飞坦这样想着。
“你欠他的。”格尔蒂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真的恨你。”
“要不是你,维多根本就不用死的。”
飞坦的记性也不算很好,其实他已经不太记得维多死的时候的样子了。流星街死人太平常,而死去的时候,不是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话,就是压根什么都来不及。
至少维多还是说了些什么。
他说了些什么呢?
细细薄薄一层飘逸的好像女子遮脸轻纱一般的云,缓缓向远方飘去。湛蓝奠空,一只鸟儿也没有地平静。飞坦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维停滞住了——他明明还有点想得起来维多临死遗言的,可就是现在,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一抬手,“叮”的一声,匕首和伞发出撞击的声音。
“格尔蒂,你找死吗?”飞坦阴冷的声音。
杀气蔓延出来,方圆十里冻土。
格尔蒂拿着匕首的手有些发麻,直愣愣地望着飞坦充满了阴贽的眼神。呸了一口,女人冲了上去。
黑色冰冷铁条就快要和飞坦的胸膛亲密接吻的时候,维多忽然挡在了面前。铁条从胸口穿入,后背穿出,好大的一滩鲜血。后来怎么样了呢?敌人似乎被杀掉了,可是维多也死了。
真正的同伴,是可以把背后交给他的人。
飞坦认同这句话,不过显然那时候他还没有准备好,连命也一起交的地步。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维多说,「不过你跟我那么像,你就代我活下去好了。」
每个人的存在,都是独一无二,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杀人是不对的,因为生命是无可替代的。
所以人怎么能替另一个人活下去呢?
攻势并不会因为飞坦的回忆而变得慢几分,对手又不是一个等级的。短短几秒之后,伞尖的利刃洞穿了女人的胸膛。拔出伞,鲜血涌了出来,女人的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手臂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伸出,却软软垂下。
想要抓住的和不能抓住的,刚刚好,一个生死之间的距离。
伞尖的血一滴一滴掉下来,渗入泥土。伤口上涌出的那些血却蔓延开来,好像一条红色的溪流,慢慢淌过坟墓。
抬起头,云彩已经飘得看不见了。只剩下通明透彻,沁到心里面去的那种蓝色。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次他们两个人一起被赶了出来,连晚饭都没吃的情形。维多趟在垃圾堆上,饿着肚子看天空。
「流星街啊,只有天空才是干净的。」维多悠闲地说,「你不觉得蓝色可以令人宁静吗?」
「你躺到坟墓里面去看天空吧。」飞坦没好气地回答。
维多,你说的对极了。流星街奠空,真是漂亮啊。
而现在,你得到宁静了吗?
飞坦收起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好久没有长评了,谢谢大音的长评,写得太好了——来,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