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 文 / 心宠
周夏潋发现,她其实有一点同情赵阙宇。若他对她坦白一点,不连她也算计在内,或许她可以与他白头到老,体谅他的种种无奈……但现在,不可能了……
“把你送出宫去,也算了却了哀家一桩心惮何乐不为?”肃太妃笑了。
她本来还有些犹稼,因为自己跨出这一步便从此跟赵阙宇天涯永隔了,但现在看来,实属天意。
那就顺其自然吧。
周夏潋深吸着寒冷的空气,环顾着御花园中空荡荡的夜景,就像是在对这一切告别……
半个月后,仓州。
周夏潋独自一人来到一家首饰铺子。
“夫人,你这手珠还真不好修补,”那掌柜的一见她便笑着迎上前来,“这扣儿是怎么做的我们铺子里的匠人都不明白,辗转到外面请了高人来才修好的。”
“多谢掌柜的。”她接过手珠,额首感激,“我说过,花再多的银子都成,这样吧,我多付十倍的工钱。”
“不必了,那修补的高人也没收我们多少钱。”掌柜的笑道,“他说,瞧着这玩意新鲜,他也很喜欢,就当练练手。”
周夏潋心下诧异,却也没问,只接过手珠,付了银两,便服出店门。
今天,距她离宫那日已经半个月了。
肃太妃后来派了马车,送了她离宫的令牌,命人一路将她送到仓州。
这儿离昭平据说也不过两日路程,本来她很快能见到她的家人。不巧,她却在这小镇上耽误了。
离宫的时候,除了一些银两,她只带走了赵阙宇送她的那盒木雕首饰。她对自己说,因为那些首饰实在独特可爱,她舍不得。其实……只是想留下一点东西,让自己想念他吧?
不料行至这镇上,与肃太妃的人分别,推门下车时,手珠无意中勾断了,珠子撒了满地。
她顾不得仪态,俯下身子,满地去找,生怕还落一颗。
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还是那般爱他,连他刻的一颗珠子,她都害怕失去……
然而再多的眷恋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注定成不了佳偶,无法执手共度一生。
周夏潋站在阳光下,看着修复好的手珠。这匠人的手艺实在不错,居然补得密密合合,如新的一般。
难得的是,这匠人居然用金胚丝重新串好珠子,这金胚丝比一般丝线要坚韧许多,闪闪发光的,煞是好看。
等等,金胚丝?
她记得,如此名贵的丝线就算在京城的店捕也是罕见的。这仓州小镇,穷乡僻壤的,何来此物?
难道难道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周夏潋脑中油然而生,她不敢确定,心却怦怦直跳着。
她本想往前直赚雇辆马车离镇往昭平去,脚下却不自主地回转,再度迈进那店铺之中,来到掌柜的面前。
“请问……”周夏潋忍不住闭口,“这修补手珠的高人是谁?我想当面……谢他一声。”
“潋潋,为我唱首歌吧。”他嗓音轻颤,“我很想听听--”
歌叩昌什么呢?这当下,他不挽留她,却想听她唱歌?
也罢,临别之际,千言万语难以道出口,只能如此了……
周夏潋想了想,也没清嗓子,便唱了起来,“一片紫竹轻轻摇,多少梦中谁。花落有几度,花开有几朝,难忘家乡紫竹调--”
从小到大,她好像只会唱这一首歌,也只喜欢这一首歌。
但今天,她唱得不好,声音是涩的,不复清澈。感情亦是苦的,不复如泉水甘甜。
这首歌距离最初的感觉,原来已经那么遥远。
赵阙宇听着听着,猛地侧过身去,一瞬间,她似乎瞧见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见的泪光。
他哭了?身为帝王,素来冷酷绝情的他居然也会哭吗?为了一首歌?
“潋潋……你唱得真好……”他似乎想用平常的语气开口,可声音仍免不了一丝硬咽,“就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小时候他就听过她唱歌?她怎么不记得?
周夏潋只能理解成,这是他情动时的语无伦次。
“昭平已经离此不远了,你很快就能与家人团聚,”他强抑喉间硬咽,“出了镇,十里亭处有人会来接你。”
谁?又是他安排的什么人吗?
但她也不想多问了。他城府再深,也断不会害她性命的。
“潋潋……”他抬头望着她,片刻之后,再道:“假如你想念京城了,尽可回来,拿着这个,随时可以回来。”
他拉过她的手,递过一块金牌。她认得,能随意出入宫廷的特许金牌。
“别忘了,京中有你的家,有想着你的人。”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她几乎快听不见了。
然而,她还是听见了。而且,懂了。
为什么他觉得这辈子她还会回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任她万分留恋,终究不能回头……
“太阳下山了。”他望看窗外,徐徐道:“我一直盼着看见北芒星,可现在,却盼它越迟到来越好。”
她忍不住鼻尖一酸,因为,这同样是她的心情。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北芒星,它那么明亮,仿佛天空的一颗泪珠,晶莹得无与伦比。
她在星空下困倦了,依偎着他的胸膛睡去。
仿佛作了一个迷离的梦,梦里,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奔跑,直跑到天涯海角,跑到此生的尽头……
第9章(1)
梦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客栈厢房内,泪水涟涟,气喘吁吁,好似真的走了很远的路,路程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