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页 文 / 心宠
赵阙宇昨夜没有来。听闻,是留宿在皇后宫中了。
他一年半载也不去皇后宫里一次,若去了,肯定是有政事要求于皇后……
在他眼里,大概这世间只有两种人一可用与无用之人。
帝王之心,令人齿冷。
周夏潋不禁想,她在他眼中又算什么呢?想必也是可用之人吧……只不过这种“用”,更多的是感情上的“用”。
她自嘲一笑,信步走出寝房,来到花园,站在一株树下,忽然想起,之前与赵阙宇的一个约定。
一名宫妇正在阶前打扫,看着面生得很,想必是新来的。
“过几天就是寒露了吗?”周夏潋问打扫的宫妇。
“是的,娘娘。”宫妇欠了欠身,态度有些冷淡。
看来此人对冷宫之中的情形并不知晓,还以为她真是一个失宠的弃妃。
“寒露之日,能看到北芒星吗?”她又问。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宫妇答。
“皇上说,寒露之日能看到北芒星一他不会骗我的。”周夏潋微微笑。
“既然皇上这样说了,那自然是不会错的。”
“到那天,这院子得打扫得干净些,”她忽然道,“皇上说,要陪我一起看星星的。”
宫妇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怎么了?”她有些莫名地问。
“娘娘忘了,这里是冷宫。”宫妇再度欠了欠身,继续低头打扫,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番在她看来颇为无聊的对话。
周夏潋却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是啊,其实,错的是她才对……世人皆知此处为冷宫,就算赵阙宇每夜都悄悄前来、就算这里修缮得再美,她终究是弃妃。
无名无分无位,她算什么呢?终究,也不能有皇嗣吧?否则,弃妃产子,想必会成为宫闹中最大的笑话。
再过几年,他玩得厌了,大可一脚将她踢开,她连怨,恐怕都无法怨。
“怎么站在风口里?”
赵阙宇黄昏时才前来,看见她怔怔伫立廊下,连忙将自己的披风覆到她肩上。
周夏潋回头看他,明明只隔了一日,却仿佛隔了一世那么久。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再也不是昨天离开前,还与她温存的人了……
“皇上回来了,”她挤出一丝微笑,“妾身这就叫人摆膳。”
“皇上?妾身?”他觉眉,“潋潋又与我生分了,怎么,又听说了什么?”
周夏潋想起慕容佩赠予她的锦囊。他说过,危难之际,此物可助她一臂之力。
锦囊之中并无详细说明之词,只一张纸笔,上面书写着:东墙之下,燃香一住,午夜时分,自见分晓。
她不解其意,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来到纸笔所示的位置,燃了一烃香。
东墙,靠近肃太妃所居的万寿宫,每日太妃到御花园中散步都会途经此处,她很害怕此香会被发现。
不过慕容佩既然如此吩咐,想必早有谋算。
事到如今,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8章(2)
午夜时分,周夏潋披上斗蓬,悄悄潜出冷宫。她倒要看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四周静寂无声,她伫立在墙根处,望着枯树上的寒鸦巢,心里忽然有一种无路可退的凄凉。
忽地,她听到一阵脚步声,回眸之间,只见一盏白色的纱灯远远而来,仿佛乱葬岗中的鬼火。
待对方走近了,她才看清,但映入眼帘之人却是让她极为惊讶。
肃太妃?
怎么会是她?!
肃太妃显然也没料到是周夏潋在这里,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的,又镇定起来,淡淡一笑。
“俪妃,原来是你啊。”肃太妃从容道,“日间那香,是你点的?”
“不错。”她额首,“有人说,我只需在此点一烃香,便会有人助我。”
“敢问俪妃,有何事需要帮助?”
“不瞒太妃,我想出宫去……”周夏潋犹穆片刻,决定吐露心迹,“跟着我的家人,到昭平去。”
“瞒着皇上?”肃太妃精明的眸子眨了一下。
周夏潋不语,算是默认。
“好,哀家会尽全力送俪妃出宫。”出乎意料的爽快答应,“俪妃这两日就等哀家的信吧。”说完,转身便走。
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说要帮忙,周夏潋怔了会,忍不住将她唤住,“且慢。”
“俪妃还有何事?”肃太妃转身问。
“不知太妃与那慕容公子有何关系?”她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毕竟,事关重大。
“也没什么关系。从前那孩子住在这宫里的时候,帮了哀家一个大忙。哀家曾答应他,若将来他有难,哀家会竭力相助。”
而慕容佩便将这天大的好处,转让给了她?是出于对她周氏满门的愧疚,所以才给了她这补偿?
“但说实话,哀家也从没喜欢过你,”肃太妃锐利的眸子上下扫了她一眼,坦白说,“虽然紫藤诗会上算是哀家作的媒,可哀家没想到皇上这么宠爱你。我季涟一族不知有多少好女子,皇上都没放在眼里,想一想,哀家便不平。”
不错,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是北狄公主,莹嫔为赵阙宇在南巡时看中的女子之外,其余妃嫔与季涟一族多少有点关系。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凭己所愿娶妻生子,想来连寻常百姓都不如,着实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