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页 文 / 梓昕
看来她也知道,今天这一出戏,孟羿珣绝对不会是白演的。
在寝室外静静地站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太医终于退走了。碧绫端了药送进去,不一会儿,她和里面的太监宫女又全退出来了。她也想跟着退赚却突然听见了李成悦的声音从内间传出来:“走在最后的一个人留下,一会儿可能还要人侍候。”
于是她又收住脚一言不发地留下来,垂着头安安静静地站在寝室外面,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又过了很久之后,李成悦走出来,对她招了招手。她加快几步毫不迟疑地走进去,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孟羿珣。
“怎么样了?”这句话是问李成悦的。孟羿珣额头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衣服也换过了,看来血确实是流不少,脸色白得有些不能看,闭着眼暂时像是睡着了。
“不太好。”李成悦微微摇了,“伤口倒没什么,太医看过了说问题不大。但头毕竟不同于其他地方,撞这一下怕是伤到了内里,之前给皇上喂了两次药,全都吐出来了。”
她坐到床爆轻轻拉了拉孟羿珣身上的被子,“他和太傅不是算无遗策吗?怎么会连他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这场苦肉计,这一撞会不会撞出什么问题都没有算出来?”
冷冰冰的语气,有冻结的疼痛与怒火。
“我就猜到……你知道我们的计划之后,一定会生气。”
孟羿珣缓缓睁开眼,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勉强勾出了一个一闪而逝的笑容。
“我讨厌你这种连自己都当成棋子的做法。”
“……把自己当成棋子,和把别人当棋子,哪一种更可取。”他淡淡地反将了她一军。
“戏演完了,然后呢?”
“没有了。”他讲话的声音听着实在是衰弱无力,一边说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片刻之后又才再次睁开,“然后,等着该传的消息在全国上下传开……就行了。”
“我不相信,太后真的会以为你演这出戏就是为了求雨。就算她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至少也能猜到你们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如果她趁你受伤对你下手,你要怎么办?”
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他这分明就是豁出了命在玩。
“从今天开始,我会全面负责皇上的安全。如果真的遇到最坏的情况——我会直接站到明处,提前公开我的真实身份。”
孟羿珣昏昏沉沉睡到了晚上,醒来之后,精神终于好了一点,勉强把太医开的一碗活血化淤的药喝了下去,却依然起不来床,虚弱的样子看得李成悦直皱眉。倒是孟羿珣自己一起催着让李成悦去探听太后那边的情况,也急着赶侗紫述出去,担心她在里面待太久引人怀疑。
侗紫述刚想说话,李成悦已经先她一步开口:“让她留在这里照顾你,我才放心。一会儿我会让人守在门口,擅进者杀无赦,没人会有胆子闯进来的。”
对沐宵殿的其他人来说,孟羿珣只是个名义上的主子,只有他才是绝对的权威。
于是侗紫述留下,李成悦领命而去。后半夜,李成悦带回消息,说太后已经无暇顾及孟羿珣的这出大戏了,她现在正忙着另一件事。
南边的益州突然有了动作,似乎是想趁这次大旱起兵叛乱,矛头直指京城。至于起兵的理由,居然也很妙:大炎皇朝历代天子承天辟佑,风调雨顺四季安泰,然而今年偏偏天降大旱,必是上天不满太后外姓专权女子当道,才天威震怒降下惩罚。
益州王顺应天命揭竿而起,带兵入京勤王逼宫,要求太后交出大权,让大炎皇朝重回孟家龙脉手中。
益州的三万先头人马,仿佛突然之间就凭空出现在了京城南边的汾州城外,汾州是城京以南的门户,若是汾州失陷,京城必危,于是太后连夜紧急调派五万禁军前往汾州镇压。然而,这口气还没缓过来,前方很快又传回消息,益州还有二十万人马正在赶往汾州的路上。
现在的太后恐怕已经焦头烂额了,想彻底渡过这次危机,三十万禁军势必动用大半,到时候就得面临京城空虚的境况,可是不马上扑灭益州的这股人马,情势只怕会越拖越危险。
侗紫述侧头想了很久,最后问了孟羿珣一句话:“……其实你们和益州王,是一伙的吧?”
李成悦和孟羿珣几乎是同时一愣。随后,孟羿珣有些赞赏地笑了起来,低声问她:“你怎么猜出来的?”
“你以前曾经告诉过我,你们,太后,和益州王,是互相牵制的关系对吧?太后软禁你,是要让太傅他们投鼠忌器,可是她又不敢杀你,是因为害怕万一你死了以后,太傅他们转身去拥立益州王,对不对?”
“嗯。”孟羿珣微微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第9章(2)
“现在你们这里刚演完这出戏,益州王那边马上就用这个顺应天命理由出兵了,就算是碰巧……也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益州王所谓的顺应天命,现在看来好像是在说他自己,可是一旦等到兵临城下,就算他突然转过身来拥立你,也变成名正言顺了。”
“……说得好。”
一向冷面的李成悦轻轻鼓了几下掌以示赞扬。孟羿珣点头,笑容更深了。
“那就是说,我真的猜对罗?益州王这次的行动,其实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是。”孟羿珣缓缓地撑起身,想要坐起来,侗紫述连忙拿来两个靠枕,让他靠着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