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仆 文 / 边可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老夫人为了安抚已经面红脖子粗直喘气的努达海，委婉地表示，她绝对相信雁姬是在胡说，并且很有技巧性地不再提起送新月和克善姐弟回宫的事情。

    正赶上门房传话进来，说有人请努达海过府做客，老夫人更是极力鼓励努达海赶紧出门做客去。努达海将信将疑，万般警惕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地被劝赚留下雁姬单独面对老夫人。

    “雁姬啊，你是一向大度的，我刚才那些话都是真心为你好。你可要听进去呀。”雁姬点头称是，心里默念，我的确是一向大度，我现在大度地连丈夫也懒得要了，这正妻的位子索性让出来，将军府这出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去！

    能给新月和努达海添堵，而且还不用自己出面，雁姬自然懒得去管老夫人的误会，立刻叫了丫头带上甘珠，领着珞琳和骥远就出门上香了。这将军府里的戏，她是看够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她带着这一双儿女离开是非之地，多一刻清闲就多一份安宁。

    老夫人等雁姬他们前脚离开家，后脚就带着丫头们去了“望月小筑”。

    新月在听到老夫人的话以后，有些惊奇又有些困惑，“老夫人，你要替云娃提亲？”

    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新月，欣喜地说，“是啊。本来呢，这话我来说不太合适，只不过呀，云娃姑娘一向心思细腻又乖巧懂事，我实在是喜欢的紧，实在是太想着向格格讨了过来，这才厚着脸皮开口的。格格，云娃姑娘是端亲王府的丫头，一直是跟着你从荆州来到这北京城，她一向对你是忠心耿耿，你们也一定是主仆情深，我想，您也是会为了她有个好归宿高兴的吧？”

    新月犹犹豫豫地开口了，“老夫人，我跟云娃名为主仆，实为姐妹。端亲王府如今只剩下我和克善，再只有云娃和莽古泰这两个下人。如今我尚在孝中，就这样把云娃匆匆忙忙嫁出去了，实在是不太好。”

    听到新月的口气有些松动，老夫人如此精明的人怎肯放过这个机会，“格格尚在守孝，云娃姑娘的身份说到底是端亲王府的丫鬟。倘若格格肯让我家讨了过来，我手里拿了她的卖身契，她的婚事也没什么人说闲话了。格格要是舍不得，还是可以时常让她到身边来说说话，解解闷。当然，我也会多送几个丫头过来，代替云娃姑娘好好地服侍格格。”

    新月皱着眉头，“可是，可是……老夫人替云娃提亲，对方是谁？”

    老夫人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倘若格格对我这个老太婆放心，我这就派人过来来说媒。实在是新月格格你的身份太尊贵了，我特地亲自过来跟格格讨云娃，就是要表示我的诚意。我们将军府是绝对不会亏待云娃姑娘的，她嫁给努达海，过门就是姨娘，下人们都要恭恭敬敬叫她一句姨太太。新月格格就放心吧！”

    云娃这时候正端茶走了过来，听到老夫人的话，满脸通红，放下茶杯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新月的脸色这个时候已经就从白色变成红色然后变成青色，实在是五彩纷呈好看的很。

    老夫人仔细看她脸色，觉得自己这话冲撞了新月，心道不好，这话说得造次了，新月倘若当真恼了，发起怒来，这事总归是将军府理由亏。当下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得忐忑不安地等着新月开口，只盼着她能够同意将云娃嫁给努达海才好。在老夫人看来，云娃一个丫鳜日后也不过是新月的陪嫁丫头，顶多是跟着嫁过去做个通房或者熬到生了孩子才抬举做个姨娘。可是，将军府提出的条件可不低，进门就是姨娘，也算是半个主子，这也算是件大喜事。再说，云娃是端亲王府出来的，又是贴身服侍过新月格格的，倘若嫁了努达海，将军府跟新月格格和克善世子的关系又更进了一层，日后对将军府的发展也是有利的。这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老夫人自己盘算的时候越想越美，没想到看新月的反应，是大大的有抵触，很不愿意的样子。

    还不如托人先来说媒，免得现在这样的尴尬。过于自信的老夫人也觉得自己此举实在是不妥当，把事情给办砸了，更大大地得罪了新月和克善，端亲王府所说没落了，但是地位依然在那里放着。她原本是想依仗新月和克善的势力，使得将军府更有靠山，没想到一招昏棋，恐怕会是满盘皆输。

    新月听到老夫人要替努达海讨要云娃，一时间只觉得五雷轰顶，头脑里一片空白。一霎那，在绝境中初见努达海的情形又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那如同战神一般的英武将军站在她的面前，就如同救世主一般神勇地救了她。他拯救了她的身体，更俘虏了她的灵魂。陪伴她回京的路途上，努达海的那些温言软语，他的体贴周到，更让她在点滴细节中感受到他对自己关怀备至。还有，还有克善的生病，那次危急关头的生死与共，那些让她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的誓言，还有甜蜜的吻和忘情的拥抱，一切的一切，曾经让新月幸福得无比满足快乐，这时候却让新月感到头昏目眩，感到痛苦得生不如死。如果说，之前努达海那样要把她的爱推开，让她觉得痛苦不堪，那么现在努达海居然要娶云娃当妾侍的消息则是一下子把她打下地狱的深渊。

    这样突如其来的痛苦让新月觉得胸口闷痛，一下子喘不过起来。

    老夫人看着新月拿着帕子捂住胸口不断抽气的样子，也吓得立刻站了起来，赶紧叫人去找大夫。

    喊着叫请大夫的声音，吵着要倒水的声音，还有的喊着“格格，格格”的声音，匆忙跑过来的脚步声，慌乱的眼神，惊惶的神色，这些慢慢都模糊起来。

    在这一阵嘈杂慌乱中，新月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