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 文 / 边可

    “你要进宫去向太后请罪吗？”老夫人逼视着雁姬，“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奉旨抚孤，这是多么大的荣耀，会给努达海和骥远带来多么大的好处？你一向冰雪聪明，这次怎么会如此糊涂！”

    雁姬俯身请罪，“额娘，媳妇实在是没有法子了。骥远实在太莽撞，居然这样糊涂，冲撞了新月格格。倘若新月格格进宫去向太后哭爽说我们家对她有私心，太后问罪下来，将军府岂不是更大的罪过。”

    老夫人哼了一声，“骥远也不懂事，新月格格还在守孝，就去跟她说这些事情。难怪她会害臊生气！”

    雁姬犹豫了一会，“我们家的骥远跟新月格格确实不般配，身份地位……”

    老夫人生气了，提高了嗓音，“骥远怎么就配不上新月了！我们堂堂将军府，骥远是嫡子，又是独子，日后努达海的爵位和家业都是要传给他的。太后让新月格格住在我们家，说不定就存着这个心思，看中个了骥远，想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在一处相处看看。”

    雁姬知道老夫人对努达海和骥远一向自信骄傲得不得了，只是这话不说穿还是不行，“新月格格已经明确拒绝了，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额娘，我们还是把她送回宫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骥远年轻气盛，我担心他受到新月格格的拒绝，再跟她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会太难受。还请额娘理解我对儿女的一番爱护，成全了我吧。再说……”

    老夫人看看雁姬为难的神色，也猜到几分。骥远毕竟年轻，他又对新月存了这么一份心思，万一干出点什么傻事，闯出来的可是泼天大祸。先到这里，老夫人也不禁一哆嗦。再说，新月对骥远的拒绝，也让老夫人觉得她面上无光。孙子虽然也有错，但是她一向护着骥远，也就把对新月的不满放大了几倍。“既然这样，总要找个托词才好，请罪就别去请罪了。唉，这样小心办差，却落得个伺候不周，会让太后皇上怎么看待我们家。再说传了出去，骥远的名声也不好听，你先回去，这件事我还要慢慢想想，总要有个完全的法子才好，既能把新月送回去，也能让我们家不受牵连。”

    雁姬闻言起身告辞，却听到丫头的传话，努达海也过来老夫人这边了。

    一大清早，老夫人房里也热闹起来。

    努达海进门一看见雁姬，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勉强按捺住情绪给老夫人请安后，就急急忙忙提出让骥远早点离开将军府的建议。

    老夫人严肃地看着努达海，“我刚才还说你媳妇糊涂，我看你比她还要糊涂！哪有为了外人，要把自己亲儿子往外赶的！你是怎么做人阿玛的？亲疏都分不清楚吗！”

    努达海涨红了脸，“额娘，我不是……”

    “够了够了，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想蒙混过关，这样闹下去总不是办法。你打量我不清楚你们夫妻之前最近有些不痛快么？”老夫人打断了努达海的话，意味深长地看着雁姬，“雁姬，我看你平素也是懂事的，怎么这些日子居然闹起脾气来了。努达海前些日子出去喝醉酒回来，你不好生照料着，竟然还把他送到偏院去睡。怎么，你是看着我这个老婆子快入土了，只晓得享清福，耳聋眼瞎不知事了吗？哪有你这样的嫡夫人，丈夫喝醉了酒，不管不问，自去睡大觉的！我不说，是给你的面子，顾全你的脸面，免得家宅不宁，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你跟努达海闹别扭，把人送到偏院去也就罢了。怎么把房里的东西都换出来了，一张床一叠铺盖，这样的刻薄，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还有，努达海喝醉酒去望月小筑外头那一晚，我听说，你还拿东西砸了他的？！实在是太不象话，太不成体统了！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不痛快的，自回去关了房门闹去，居然丢丑丢到新月格格面前去了！这些话，我本来想忍着不说，毕竟这家务事，总有些不顺心的。可是你也太过火了，闹来闹去，雁姬你到底在闹什么！”

    雁姬低头不语，老夫人又转头过去，“还有你，努达海你也是的，和雁姬已经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了，你们一直是恩恩爱爱的，有什么不顺心的，要你这样借酒浇愁？还有，喝醉酒跑去望月小筑外头闹，这样太不像你的作为了！我实在是搞不懂，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受了什么委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尽可以告诉我，这个家还是我在当，我一定替你做主！”

    努达海侧过头看看雁姬，想要说些什么，却也觉得实在不好开口。

    老夫人看努达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跟着有些着急，连声催促着，“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是你的亲额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快说呀！”

    雁姬侧过头看了努达海一眼，收回眼光，只盯着自己的手绢，不再去看他。

    “额娘，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子不过是有些烦心的事……”

    “哎呀，你怎么这样吞吞吐吐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尽管说出来，我们替你分担！”老夫人一脸焦急地注视着努达海。

    努达海咬咬牙，将快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了下去，“儿子只是跟雁姬有些不快，我们是因为骥远从军的事情。”

    老夫人惊奇道，“可是，是你当初极力赞成骥远去军营的呀？说是去外头闯荡一番，长长见识，不能总拘在家里娇惯了。还说你会去找同僚照顾骥远，让我放心的呀！怎么，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努达海一滞，“是……是我的主意。只是，雁姬很舍不得让骥远那么早就离开家，这才跟我闹得不可开交。儿子荒唐，在外面借酒浇愁，惊动了额娘，实在是惭愧的很！”

    你倒推得干净，倒成了我的不是！雁姬心里被努达海这段托词堵得慌，“额娘，让骥远去军营是我和努达海商量的结果，我和努达海之间有矛盾，为的并不是这个！”

    “不是为这个那是为哪个？雁姬，你做母亲的心思我能理解，舍不得儿子走远。但是就为了这个，你也不能跟努达海这么闹啊。你一向顾全大局，深明大义，懂事的很，当初对努达海出征也是十分的支持。怎么现在对骥远会变得这样目光短浅，连这点见识都没有！”老夫人皱着眉头数落着。

    “额娘你也别怪雁姬了，她也是舍不得骥远，毕竟骥远从来没有离开家过。雁姬，你也别太舍不得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托付同僚在外面好好照顾骥远的。”努达海急急说道，连连朝着雁姬使眼色。

    “努达海心里有人！”雁姬的话音一落，老夫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