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质 文 / 边可

    努达海的气急败坏，雁姬的镇定沉着，让站在一旁的甘珠和丫头们有些不知所措。

    雁姬不去看努达海愤怒的神情，冲着甘珠点头示意，甘珠这才如释重负地带着丫头们退下去了。

    “你想做什么？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把主意打到克善头上去了！”努达海捏起拳头，恨恨地在桌子上重重一捶，“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绝对饶不了你！”

    雁姬端端正正地坐着，“我做什么了？”

    “你没做什么，新月会带着克善哭着从你房里出来吗？别把我当傻子！”

    看着情绪激动的努达海，雁姬眼中有一丝恍惚，曾经那么掏心挖肺地维护她的努达海，一转眼，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上门质问，实在是世事多变啊。

    “我并没有做什么，当然，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相信。”雁姬截住努达海的话头，接着说下去，“只是你暂时听一听，倘若真是我的错，你再问罪也不迟。新月是带克善来我房间找我，希望珞琳和骥远能够多陪陪克善。我已经跟老夫人禀告了，会去同宗里挑几个跟克善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过来，陪着克善读书玩耍。这件事是我有些疏忽，骥远快去军营了，克善身边没有什么同龄的伙伴，伺候的也是些小丫头，难免觉得孤单。”

    努达海憋着的一肚子气，被雁姬这番话给堵住了出口，愣是没处发泄。“那新月在哭什么，你不要骗我！”

    “珞琳和甘珠都在场，你若是不信，自己去问她们。至于新月为什么要哭，我不明白，你不如去问她！”雁姬别过脸去，不肯再瞧努达海。

    努达海跺跺脚，看雁姬不理不睬的样子，气哼哼一甩袖子去找珞琳了。

    他想着，珞琳和新月一向交好，雁姬到底有没有欺负新月，珞琳的话肯定最可信。只是这话不好开口，他实在是不好明着问自己的亲闺女，你额娘有没有去欺负新月，只得旁敲侧击，先从询问珞琳嫁妆的准备入手，绕了个大圈子，才去问新月为什么带着哭着回去。珞琳愣了愣，答复得很爽快，“新月因为克善孤单，很难过，误会我们不理克善了。我和额娘都下跪给她请罪了，阿玛没听她说吗？”

    努达海听到珞琳说她和雁姬给新月下跪请罪，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他心里家着新月，也就没去太在意，“那新月她确实没事？”

    珞琳点头，“新月说，我们大家都对她照顾有加呢。”她在“照顾有加”这四个字上加重了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努达海。

    努达海也没去在意珞琳的语气，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既然是这样，你就去多陪陪新月。她一个女孩子，带着个弟弟，孤苦伶仃的，实在是很寂寞。”

    珞琳眼神闪了闪，本来想说她快出嫁了，额娘吩咐要在闺房呆着，新月格格还在守孝，她老去望月小筑也不合适。这话到了嘴爆珞琳又咽下去了，只是低头答应努达海的吩咐。

    努达海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珞琳的婚事，他压根就没怎么插手，都是雁姬和骥远在准备，他也不太清楚到底准备的如何。只能含含糊糊地关照珞琳要好好听话，日后到夫家要孝顺公婆、尊敬丈夫。

    珞琳依旧试巧地应了。努达海见珞琳并没有说新月受了委屈，和之前雁姬房里下人的回话一致，这才肯相信雁姬并没有欺负到新月，总算松了口气。

    这一口气松了，他又烦恼起来。既然是场误会，他要不要去见见新月，安慰一下她跟克善呢？可是之前雁姬说过，他跟新月在一起，必定会闯下大祸，更会害了新月的。只是，仅仅去看看她，安慰下她就离开，这样的话，会不会就很好呢？再说，他病了的时候，新月也是不计前嫌地细心照顾的。他主意打定，想去望月小筑看看新月和克善两姐弟。

    走到半路，想起这件事他是误会雁姬了，更何况他都跟珞琳对质了，还是要过去赔个不是才好。只是他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却不太想往雁姬的院子里走。雁姬那种疏远有礼的态度，总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这么犹豫迟疑着，他还是咬咬牙去了雁姬那里，毕竟这件事是他的错，硬着头皮赔个不是，总比雁姬心里怀恨，偷偷给新月姐弟小鞋穿的好。

    雁姬对努达海的去而复返，并没有表示任何的惊讶和欢迎。努达海在雁姬房里也颇为不自在，踌躇半晌，才开口，“今天这件事是我错怪你了。”

    雁姬垂眸看着手上的刺绣，手里不停，也不抬头，淡淡的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挂在心上。”

    努达海看雁姬忙着活计，神色平静，并没有着恼的样子，想必说的也不是气话。他与雁姬做了二十年的夫妻，自信雁姬对他是真心一片，爱到深处，这点小事自然也不会去计较。顶多这会子心里不太痛快，他自己跟雁姬也没什么要说的，见雁姬不主动开口找话题，也就讪讪地找个借口离开了。

    甘珠在一旁看着倒是觉得有些可惜，想要劝雁姬别对努达海太冷淡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能够夫妻恩恩爱爱的过日子，不是更好么。只是这将军大人道歉也太敷衍了，看着有些不诚心，难怪夫人不怎么搭理他。也是，冤枉夫人要新月格格抄经的事情还没过去呢，这会儿又冤枉夫人欺负新月格格和小世子了，丈夫对自己的信任？原来，听说努达海将军跟夫人感情好得很，可就这段日子她的冷眼观察，恐怕不是那么回事情。

    努达海倒一点也不知道甘珠在背后嘀咕他对雁姬不好，他这时候已经兴冲冲来到望月小筑了。看到云娃，连忙阻止了她去通报。伸手去过云娃手里的托盘，努达海笑着说，“让我来吧，你先下去。”

    云娃见是努达海，就把手里的衣料递了过去，行礼告退。前段时间克善落水，尤其是云娃在骥远面前那一出，新月知道了，有些恼她不懂事，就没让她在身边伺候。打发她就在望月小筑做些其他的事情，好好反省一下。这时候，云娃也怕新月看到自己不高兴，看到努达海愿意帮忙，再说她对新月和努达海的事情也猜了个七八分，也就欢欢喜喜地退开了。

    努达海拿着托盘站在新月的房门口，正打算腾出手来敲新月的房门，却意外地听到骥远的说话声在屋里响起，不由得怔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