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 文 / 边可

    望月小筑这场闹剧，最后以努达海高呼“不许住我不要你住你不要住”，随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草草收场。

    雁姬派人把努达海送回房间了事，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昨天先是被克善落水的消息吓了一跳，又慌慌张张问骥远的情况，接着就去望月小筑，在一旁陪着听新月哭诉到晚上，一把老骨头实在是又酸又痛，好容易熬到晚上回去睡个觉，想着再没什么事情了吧？一大早就得知这样的消息，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纠结得不行。

    雁姬也不打算让自己一个苦扛着，做一个悲情的牺牲者。看努达海昨晚那架势，对她是存了一百二十个不满意，她又何必巴巴去他跟前讨不自在。

    老夫人听得头疼，努达海怎么就像是疯魔了一样，有什么不顺心的，居然跑到新月格格那里闹腾起来了？这小世子克善落水的事情还没按下去呢，怎么一出接着一出来，还越来越往难看的地步发展，到底还让不让人消消停停过点清闲日子了？

    雁姬简单说完，就侍立一旁，不再多话。该说的她都说了，不该说的她一个字也没往外蹦。事实上，昨天晚上努达海闹得那么轰轰烈烈，就算雁姬有心要替给压下来也是不可能的。满府的人都看了个明明白白。就算能管得住府里人的嘴，也管不住府外头给努达海那嚎醒的人啊。索性一块儿丢给老夫人管吧，说不定老夫人还有点积威，能镇得住他。

    老夫人听了雁姬的话，在心里细细一琢磨，很有些纳闷。努达海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呢？是舍不得骥远太早出去？还是舍不得珞琳太早出嫁啊？要不，是在朝廷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可是，这骥远和珞琳的事情，不是他自己同意的么？当初她这个老太婆还舍不得，是努达海来劝了才松口的。朝廷上，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啊？到底是为了什么不顺心，要借酒浇愁呢？

    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努达海这情形不太对，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只是，到底手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她问雁姬，雁姬也是一问三不知，一脸茫然。

    最后提到新月和克善对这件事惮度，老夫人很是紧张，冲撞了暂住在府里的和硕格格和世子，罪名也小不了。

    雁姬也不去点破新月和努达海在众人面前上演的那一幕，只说新月格格宽厚，并没有见怪。

    老夫人听了雁姬的话，很是松了口气。管得一出是一出吧。她年纪也大了，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只要不数分，努达海喝点酒耍点酒疯也不算什么大事，谁没个喝多了失态的时候？只用约束着下人不胡说八道也就成了。

    雁姬见老夫人对她惮度淡淡的，估摸着是因为昨天在新月那里，她没有开口替老夫人解围的缘故。想到这里，雁姬的心也有点凉，她小心翼翼侍奉了这位老夫人二十年，也不过落得个动辄得咎的下场。日后，倘若努达海和新月之间的事情被曝光，她这个原配妻子又能得到老夫人的什么支持呢？

    事实上，老夫人也没管几出，努达海喝太多，穿太少，晚上出去树上溜达了一圈，表演了一出酒后吐真言，然后再栽在地上碰了个鼻青脸肿以后，终于成功病倒了。

    高烧不退。

    ※※※

    总算消停了。

    雁姬得到消息以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段时间，努达海喝醉了就在院子里面闹事。从她这里一直闹到偏院，晚上喝多了就把偏院给砸了个稀巴烂，弄到后来，雁姬干脆让人把屋子里的东西都腾空了，就只准备了床和铺盖。现在可好了，他一下子闹到新月那里去了，两两相望还不够，非要来个引吭高“哭”。大晚上的，折腾得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不安稳。

    那一托盘没砸中他，雁姬回去后悔了半晚上。

    努达海病倒以后，告病假更是告得名正言顺。之前替他告病假，雁姬还有些担心怕穿帮，这下好了，前后都和上了。只用说努达海身体一直不太好，又喝酒伤身，病情加重，就这么遮掩着眼吧。

    骥远和珞琳都听说了望月小筑的事，雁姬对他们的回答一律是，“我跟你们一样疑惑，但是，我相信，你们的阿玛绝对是遇到了很困难的事情。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安静地度过难关。他既然不愿意说，我们也要体谅他，千万不要去问。这些就是我们能够给他的最大的帮助。”

    骥远听了雁姬的话，很是惭愧。他前段时间沉迷在自己痛苦的思绪里面，没有花更多的心思去关注家庭，只想远远避开望月小筑，直到阿玛发生了这样醉酒的事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

    雁姬看到骥远惭愧的脸色，心中暗想，该惭愧的是你的阿玛，他才是自私任性地沉迷在自己的小情绪里面不肯自拔，忘记一切责任和义务的人。只是这话也不好明说，她只能温言安抚骥远，让他不要多想。

    珞琳的反应则有些奇怪，她听了雁姬的回答以后，却是长久的沉默不语。因为她听到了一个十分惊悚的传言，心里更存了一个难以启齿的疑问，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话说出口。她爹身丫头偷偷告诉他，那天夜里，努达海醉酒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新月格格一把搂住了他，举止亲密，毫不避讳。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额娘在处理的，如果是真的，额娘肯定看到了。虽然额娘并对这件事没有任何表示，但是珞琳却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珞琳根据丫头的传话，再思前想后，居然怀疑新月和阿玛之间……

    不不，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黄了。珞琳有些不敢相信，新月比她还要小上几个月，怎么会跟她的阿玛有什么？实在是太荒谬，太可笑了。

    只是，怀疑既然已经产生了，她就很难不去往那方面想。珞琳联系之前新月对努达海的亲密态度，再想想努达海对新月不同寻常的关心爱护，实在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珞琳看着眼前温婉美丽的雁姬，决定把这个念头给吞下去。她绝对不会用这种话，去伤害她自己的额娘。就算这个猜测是真的，她也要好好查清楚，三思而行，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