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十八 在水一方 文 / 恋海棠
略显瘦高的一个男人盯着慕容翦的裆部道：“你刚才是想自己解决一下吗？你是不是在那里没讨到什么好处？那没让你干吗？”
慕容翦的脸色变了变。
那强盗中一直面无表情的一个突然道：“嘿，还是别扯远了老四，咱们都这么久没尝到肉味了，还是赶紧动手吧，这虽然瘦了点，但可能更有嚼头。”
慕容翦的胃已在收缩，他没有想到的是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中，谈论起来竟然是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他们眼中的一道开胃菜而已，人吃人这种极度原始野蛮的事情，竟然还会出现在如今这个时代中。
“被你们杀掉的那三个人，真的被你们分而食之了吗？”
“嘿嘿，你是不是想要我把那些吃剩下的骨头挖出来给你看看？”
慕容翦握刀的手背已青筋暴起，他觉得没有犹豫的必要了，这不过是一群食肉的牲畜罢了。
人的性命、人的这一身皮肉，在有的时候总是会显得那么低微而卑贱，而人性，无论在怎样的时代，都总是充斥着阴暗与丑恶。
那群强盗一步步围拢上来，高举手里的鬼头弯刀，他们的眼睛也紧紧盯着寻龙手里的那把刀，“止刃”短而窄，比起他们的刀来说，简直就如同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他们根本就没把这样的玩意放在眼里，在这些人看来，慕容翦不过是个落魄的、不入流的刀客，和他们这样的野蛮人没有多少区别。
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有多少愚蠢、危险，当慕容翦的刀一拔出，便有阵阵有如龙吟之声随之呼啸而出，慕容翦轻巧的使出天剑九式第三式龙皇闪转，并未拿出全力，龙皇如满月般圆周形划出的刀锋就已将这八个人全部吞噬，就好象兽云吞掉落日一般。
血横七竖八的贱起，没有惨呼，因为刀锋切入咽喉结合部太快，他们甚至都没有临死前的意识，就都滚到地府见阎王去了，如果地狱有空闲的话，阎王会收他们去第几层呢？
止刃归鞘，慕容翦望着他们如野狗一般，噢，是沙獾一般的尸体，轻叹了几声，人总是在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命变得卑贱不堪，人类的编年史总是在一、一月月的自掘坟墓。
这是何苦呢？
就在慕容翦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强盗竟还没有完全断气，还能听到他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慕容翦驻足望着他，似乎想到了点什么，上前去用刀轻轻抵着他着、抽搐着，作吞咽状的喉结，他的伤口还不够深，气管还未完全离断，“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活生生的喂野狗的话，就告诉我那个在这片森林里搞大屠杀的人长什么样。”
那人的双眼瞪到了极限，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被因为血腥味儿引来的野狗吃掉，一想到那恐怖的画面，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道：“那个人……血红的眼睛，脖子上挂着一串血红色的佛珠……也用一把刀，长刀……”
“是血眼狂刀！”慕容翦的脑海里已浮现出他的样子。
“别把我留在这里……能把我弄到别处吗？”
慕容翦惨然一笑：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吗？他吃人，但同时却又害怕被狗野吃掉，出于人性的本能，慕容翦决定还是帮他一把，正准备把他扛到肩上，但这可怜的却突然断了气。
他的嘴巴得太厉害，因此那尖而细长的牙齿不小心咬断了自己的舌根，他不用担心被野狗撕碎了，因为他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了。
慕容翦又是惨然一笑，而他那人类的本能造成的热血澎湃也已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冷却，他苦笑着离开这片肮脏的，犹为讽刺的是将他的欲血冷却的竟然是杀戮，活生生的杀戮！
深山的幽远处传来曲声，这曲声情深而幽怨，不知是谁人在这将至的黄昏下歌唱，寻龙听得出这是《诗经·国风·秦风·蒹葭》里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你知道？”
血眼狂刀紧闭着双眼，双手放在盘起的膝盖上，他的刀就在一爆他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她被人掳走了，从我听到的脚步声判断，至少有五六个人，都是男人。”
“他们有看到你吗？”
“他们肯定看到了我，因为他们朝我喊叫，所以我确定是男的。”
“他们都喊了些什么？”
“都是些狗杂种才说得出的烂话，听得出他们还想对我动手……”
“那后来呢？”
“他们走了。”
“走了？”
血眼狂刀的表情很平静，就好象他杀人如麻以后不会因为对手的血涌出而续、呼吸加速，他很善于控制自我，“他们中的有一个人认得我的样子，认得我的这把刀，我就这样坐着，闭着眼睛，他们以为我是在打坐修练内功，没人敢靠近我，因此我算是躲过了一劫。”
慕容翦明白了，他吁了口气，正是血眼狂刀这个名号救了他，而假如他们知道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随便一刀都可以杀了他！
血眼狂刀接着说道：“慕容翦，我败在你的锥天绝刀这一招之下，我没有什么怨言，你留了我的这条命，我很感激，我本该出手去救顾姑娘，因为她本就是为我所伤，但是我……”
“我明白。”
“你明白？”
“是的，你故意打坐入定，一则是为了恢复元气，一则是为了不被人看穿你的双目已失明的真相，你没有贸然出手，就那么轻易的让那帮人抓走顾姑娘，是因为你不想冒险……”
血眼狂刀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也有些意外。
慕容翦继续讲道：“你没有把握能够在现在的情况下制服那几个人，你的名字叫做血眼狂刀，但你却已经失去了这双血眼，没有血眼也就不再有那样疯狂的杀人刀了吧？”
血眼狂刀不住的点头，他没有想到能够如此了解他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劲敌，“看来我欠你的这份情暂时是很难还了。”
慕容翦道：“你并不欠我的，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我是个仁慈之人。”
“哦？”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人性还并未完全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