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文 / 潜水鲸鱼

    “……已成功收购……近日赴身芬兰选址……”Ginny收起信，拿起附带的一叠资料——这是上个月的项目表，快速地浏览一遍，略加沉吟，提笔开始回信。

    这封信写了很久。初期要注意的事太多了，而她亲自去麻瓜社会的机会并不多，根本无法直接着手管理。Ginny咬了咬嘴唇，至少那几个麻瓜都很可靠。

    写完信，Ginny再次查阅档案，确认后列了一张有争取的可能性和价值性的合作人名单，和信放在一起。

    做完这些，夜已经有些深了。Ginny拿起另一封未拆封的信，这一封是摩金夫人寄来的，商量第三次重整门面的事宜，以及提醒她几个月后一起出席霍格莫德分店新开张的剪彩仪式。

    还好这边还算顺利，Ginny想，起身收拾好桌面，揉揉酸涩的眼睛，下楼去倒杯睡前的酸。

    “罗恩？”Ginny意外地发现客厅亮着光，而罗恩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她，手上提着一盏油灯。

    “Ginny，你吓了我一跳。”罗恩的手拍着胸吐气，“你这么晚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有些睡不着，下来找些喝的。”Ginny随口撒了个谎，“你呢？”

    “我……我也睡不着。”罗恩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

    Ginny感到些许奇怪，罗恩一向神经很粗，而粗神经的人往往睡眠很好——至少她从来不记得罗恩有过睡眠方面的问题。

    她打量罗恩，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罗恩，陪我喝杯茶吧。”她提议。罗恩点头，“那好吧。”反正也没事做。

    Ginny轻车熟路地泡好茶，倒了一杯放在罗恩面前。罗恩从饭厅桌子上捧起茶杯捂在手里，喝了一大口。他一向不怎么会品茶，此时只觉得格外温暖。

    茶香溢满整个厅室，连罗恩也享受得垂下了肩膀，忍不住赞叹道：“Ginny，你泡茶的功夫真好。”

    Ginny对他点点头，微笑着抿了口茶，看上去很单纯可爱。

    罗恩看向Ginny，晚上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就像是黑色的，可他一接触到她的眼眸就不自觉地平静下来。他想这也许是因为她是女孩子的原因，女孩子总是比较可爱，不像弗雷德和乔治，在他们身边他总是要提心吊胆……

    喝了热茶仿佛人也被泡软了，他舒适得不想说话……但他其实是想说话的，可这些话他不知道跟谁说。

    弗雷德和乔治是绝对不行的，他们的安慰方法和嘲笑差不多，而爸爸妈妈只会重复地跟他说“要体谅家里吊件”，比尔和查理在工作而Percy还在霍格沃茨，不过就算他们回来了，他猜他们也多半会觉得这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而现在看着Ginny，他莫名地觉得可靠。

    他想或许可以和她说说，尽管他原本觉得比他自己还小一岁的Ginny不会理解。

    “Ginny——”罗恩突然很紧张，心里琢磨着不知怎么开口。

    Ginny放下杯子，没有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他。她并没有做什么，但不知为何，罗恩突然觉得自己马上放松了。

    “Ginny，我们家很穷——我，我是说……我总是要用别的兄弟用过的东西，比尔的旧袍子，查理的鞋子什么的……”罗恩抬起头来，没有在Ginny脸上发现像是责怪他的神情……

    “我老是用这些旧的东西，别人会怎么看？我……我的意思是……”深吸一口气，“这样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

    这样的话很像不懂事的虚荣的小孩子。

    其实罗恩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背过脸，觉得自己丢脸得想像地精一样钻到地里去。

    “罗恩，为什么你认为这样别人就不会注意到你？”Ginny看着他，语气轻柔，神色间依然没有责怪或鄙视。

    罗恩愣了一下，我为什么……

    抬头看向女孩，Ginny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在那里面的，是平凡的自己。

    红发、雀艾一点也不英俊，也不显得足够聪明。

    ……多么痛苦的发现。

    他发现了，发现了他一直想逃避的事……

    苦笑。

    “Ginny，你看，比尔和查理，一个是男学生会主席，一个是魁地奇队长。而Percy，是门门功课第一的优等生。弗雷德和乔治虽然常常闯祸，但是大家都喜欢他们的活泼幽默。连Ginny你……你也是，摩金夫人的服装店越做越成功了，你是她的学徒，将来她一定不会亏待你。”罗恩反而平静了下来，“而我，我一点突出的地方也没有，……我想如果我再用那些不起眼的旧货，我是不是就会被彻底遗忘掉……”罗恩笑得很难看，像干掉的橘子皮。

    她不明白阅人众多的自己一开始怎么没有发现。

    她想看看，这个孩子能做到什么程度。她不在意让外姓人接手自己的长袍店，就算是苏珊，其实也早在几代前就不是自己这一支了。况且自己的长袍店其实也只是在伦敦对角巷有名气而已，如果她真的能做到她所说的，也能发扬“摩金”这个虽古老却从未兴盛过的姓氏。

    那是一个互相检验的赌注。两人都拭目以待。

    她没有让她失望。

    仅两年，“摩金”就发展成了产业，并有跻身巫师界最优秀品牌的趋势。

    而苏珊，当她隐约表露出让Ginny继承的时候，她的确对这个女孩警惕了，甚至露出敌意。

    但Ginny做的事出乎她的意料。

    Ginny依然对“大姐姐”很是亲善，然后渐渐地，不知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苏珊很快适应了新的角色——人事部经理。

    她从未见过苏珊这么快乐过，在那个位置，苏珊表露出在设计上从未表露过的杰出才能。她和巫师和麻瓜的员工们相处得很好，并且总能共同讨论出很多好的构思。她的待人接物也更成熟了，还帮了好几个麻瓜员工适应自己的工作。

    说到麻瓜员工，不得不感到震惊。她没想到Ginny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来应聘。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联系到这些麻瓜的，她的信息渠道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巫师界麻瓜出生的巫师越来越多，和麻瓜通婚的巫师也越来越多，而他们的麻瓜亲戚和麻瓜伴侣是没有机会融入巫师界的，而这些巫师不得不两头跑，甚至有少数巫师为了解相思之苦而忍痛放弃巫师身份。

    这种现象并不少见，但从未有人想过接受麻瓜巫师界。

    这些麻瓜员工是自愿为了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这么做的。

    他们很惊喜终于有机会可以和家人或爱人在一起而又不让对方为难。

    最开始来的是一对有些上了年纪的麻瓜设计师夫妇。他们的三个孩子都在巫师界工作，每年团聚的时间都很少，而他们表示愿意放弃在麻瓜界的生活和孩子们在一起。

    后来他们成为了服装店的设计人员，衣着巫师长袍，恶补巫师的行为习惯和知识。

    只要不被要求施展魔法，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是麻瓜——而大不了就说他们竖外来的哑炮。

    他们的儿女在附近买了房子，现在每天都可以团聚。

    老人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严格上说，麻瓜巫师界并不犯法，Ginny向她解释，这一部分的法律一直有很大的漏洞，没有巫师考慢这种做法。但每年开学的时候麻瓜家长都可以在指导下巫师界而没有人有异议——所谓对麻瓜的保密其实一开始就不完善。

    可摩金夫人仍然担心麻瓜员工人数太多会引人注意，但后来发现其实像这样无私肯为了爱而让步到这种地步的麻瓜并不多。

    很正常，本来为了爱而愿意放弃巫师身份的人也不是很多。

    但她隐约看到了某个趋势。

    而且麻瓜们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无能，他们的聪明才智完全赶得上巫师。一个嫁给巫师的叫维尔加的麻瓜女子的缝纫机运作起来甚至比得上她用魔法完成的裁剪。这些麻瓜在为了能留在巫师界而努力地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且他们每天都自愿留下来加班。

    真的是……非常有效率的员工。摩金夫人不得不承认。

    Ginny，这个女孩，不简单。

    把适合的人放在适合的位置。

    还有连她也无法探知的信息网。

    最重要的是，她有领导者的魄力。

    她很想看看，这个孩子，将来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她信任她，阅人无数的她愿意赌上一把。

    门上传来的风铃声打断她的思路，她看过去，是一个瘦小的黑发男孩，戴着大大的像要压坏鼻梁的眼镜。

    "亲爱的，是去霍格沃茨学校吗？"摩金夫人和蔼地说："你会在这里买到很多你需要的东西。事实上，刚刚就有一个青年人在这儿购买学校制服。"

    在店铺的后面，一个面色苍白的金发男孩正站在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