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文 / 画壁

    谢云朝原本闭目听着那从风中而起的琴音，却听素问“咦”了一声，这才睁开眼看去，只见有数名女子怀抱各类乐器，一跃而下，缓缓落在天一阁的高台上。

    谁会想到这第一场的试炼竟是数人一起出场。这般地安排实在是出乎人意料。

    天一阁内的灯火不知何时黯淡了几分，谢家的几位清一色云鬓高挽、环佩叮当、面覆轻纱、身姿妙曼地坐在高台上，十指绽放如花飞快地弹奏着这所谓的仙魔音，琴箫箜篌，竟是各类乐器融合在一起。

    台下众人早已呆滞，屏住了呼吸。

    如此便称仙魔音，自然是不够，谢云朝赞赏了看去，只见有女子从众人中显现出来，怀抱素琴，每一根琴弦都在隐隐低吟。每弹奏一次，众人只觉眼前便如同繁花绽放，绿树成荫，清澈的溪流缓缓流向那未知的梦幻仙境。

    仙魔音，以魔音弹奏出仙境之地。

    “，这琴音有异。”素问猛然遮住了耳朵，急急说道，“刚才我险些陷入了此曲的幻境中。”

    谢云朝点了点头说道：“她的琴艺堪称精湛，琴音达到极致自然会生出幻象，让人不自觉地陷入琴音中。只是谢云卿年轻，能迷惑住一般人，至于心志坚定之人却是有些难。”

    那弹奏琴音的便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家谢云卿。

    谢云朝看向对面的谢老夫人和叶相，老夫人和叶相大人都只是在欣赏，并未陷入琴音中，而那位郡守大人却是有些乱了心神，目光呆滞了起来，仿佛神游太虚幻境。

    谢家名真是身怀绝技的，只见谢云卿的琴音一转，隐了下去，有女子水袖长舞，踩着乐声光脚上台，踏上那些美貌女子的身子，跳起舞来。

    那女子身轻似燕，手脚系满了铃铛，每一次跳动，铃铛晃动，配合着乐声一般钻进众人的耳中，众人听得如痴如醉。那女子舞姿妙曼不可言，光脚踩着那些弹奏乐器的女子身上，的身子弯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她怎么能跳的这样好？”素问也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那可是踩在人的身上的，既要保持身体的平衡，又要跳的妙曼，实非常人能做到。

    “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间奇人异士多的是。”谢云朝淡淡一笑，只这两个女子便力压士族的一众女子了，更别提她们都是轻纱遮面，这等若隐若现的美感只怕会勾尽男人的心。

    谢家此次真是煞费苦心了。

    这场仙魔音极为的短暂，众人还沉浸其中时便戛然而止。谢家相携下场，个个钟灵毓秀，在谢家的护卫下纷纷离开天一阁。士族女子本就有着大家闺秀固有的矜持和骄傲，此番家族试炼都是面覆轻纱，一展才艺，试炼结束自然是要离开的。

    只是今日一场仙魔音，只怕会四野皆知，名传天下。

    谢家的主事人有些激动地上了高台，说道：“谢家二、五等刚才参加试炼的七位皆得了玉燕一枚，老夫人出了四枚，郡守大人出了两枚，叶相大人出了一枚。”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惊叹的议论纷纷，就连雅阁内都传出了一些的议论之声。

    谢云朝垂眼，浅浅一笑，谢家此次出场艳惊四座，老夫人的目的达到了。只怕明日也不知道多少人会踏破谢家的门槛呢。

    只见一个貌美姑娘浅笑道：“我见大人一路跟着我们出了天一阁，不知有何贵干？”

    叶相看向她身后笼罩在黑色披风中的女子，夜色暗沉，那女子的面容瞧不分明，唯见身形纤细，衣裳纷飞间婀娜生姿。

    叶相隐隐激动了起来。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恕子墨冒昧，姑娘长得极像我一个故人。”叶相急急说道，手指轻微的，有些失了往日的稳重。

    “既适人，大约是极难再相见的。大人认错人了，我出身山野，避世多年，不会是大人的故人。”谢云朝看着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叶相大人，淡漠地开口，声音平淡如水无一丝的波动。

    近看这位叶大人，谢云朝才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这些浸淫官场的人多少都带有朝堂上固有的官场气息，或迂腐或奸诈，而这位叶大人倒不像是做官的人，反倒是游学的儒生，周身透出一股浩然清气来。这样的人着实难得。

    叶相闻言，拢在宽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低低地说道：“不知子墨可有幸结识姑娘，在下建康人士，子墨是我的字，姑娘直呼即可。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如何称呼？”

    谢云朝淡淡一笑，说道：“山野之人，亦无称呼，就此别过。”

    谢云朝看了一眼素问，转身离开。

    素问浅笑地拦住叶相，说道：“我家喜静，日后若是有缘，我家自会请大人小坐，品茗交谈。”

    叶相深深地看了素问一眼，将这侍女的模样印在脑海中，也不去追问，只行礼说道：“好，就此别过。”

    叶相大人看着这主仆二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许久才回过神来，深呼吸了一口，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出汗的手掌，夜风袭来，这位年轻能干的叶相大人第一次有了一丝的迷茫，刚才所见那人真的是阿九吗？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叶相一笑，有些讥讽，那女子周身气势过于强大，他倒是不敢确定了。只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查到此女子的身份，这样的女子定然不是无名之辈。

    且说叶相大人在谢家家族试炼的中途不知何故匆匆地冲了出来，惹来众人侧目，谢家派出来的人跟着出来，只见这位在建康炙手可热的叶相大人孤身一人站在琅琊城的大街上，孑然一身，那背影瞧着有股不可言喻的落寞之感。

    建康未央宫

    康公公将叶相最新的密函呈上去。

    帝王正在批阅着奏折，见是叶相的密函，涉及到琅琊城之事，示意人呈上来。

    叶相大人的密函内，细细汇报了谢家家族试炼的情况，除了谢家两位直系公子谢清岚和谢棠书仍需要注意外，更是提到了谢家两位出色的，谢云卿以及谢清恍。此二女能歌善舞，且是谢家的直系一脉，容貌姿色都是上上之色，引得诸多豪族的另眼相看。谢家此次家族试炼所图不小，试图以谢家女儿联姻各大豪族，巩固谢家的势力。

    萧帝将手中的密函合上，就着未央宫的灯火燃尽，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带着帝王的霸气以及常年征战的阴鸷之气，冷哼了一声。

    谢家既然这般地出色，他就要好好瞧着，将她们揽尽宫里来，他到是要看看，谁敢跟帝王要人，谢家还能翻出什么浪？

    谢家既然想玩这个游戏，那么，他少不得要陪着热闹一番。帝王看向帝宫外漆黑的夜，这样的夜，冷的惊人、漫长的惊人，看来琅琊城是势在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