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 / 画壁
六月初一还未到，谢家直系旁系的公子们都收到了老祖宗的试炼细则。这是谢家百年来第一次公开以试炼的方式来选择新一任家主。
以往新任家主上任，必然会经过家族内部层层的考验，只是那是私底下的，并不曾这般地公开，也不曾要求所有子嗣都可参加。
长安七年的谢家家族试炼一事轰动了整个琅琊城。不仅外人极为关注议论纷纷，就连谢家家族内部都是炸开了锅。
这是一个绝佳的出人头地的机会，不论谁最后成为谢家家主，只要在家主试炼中表现优秀者皆会得到世人的关注，得到家族的重用。如此一来，谢家那些个公子们如何能不激动。
而帝都那爆帝王派叶相大人前来协助谢家老祖宗主持大局。如此一来，谢家家族试炼一事引起了各地的关注，一些儒生游侠听闻消息后，纷纷从各地赶来，集聚琅琊，等候谢家的家主试炼。
谢云朝拿到试炼细则时，轻轻皱起了眉尖。所谓的试炼细则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画了一只老虎，一只鲲鹏鸟，一只老龟。
这是哑谜。谁人会想到这次新家主试炼的细则竟是这样一幅不明其义的画。
前来送细则的乃是老祖宗身边的人，此次试炼谢家一干人等皆避嫌，而谢清岚依旧被拖在了泉州，只匆匆传回书信，让云朝代他参加家族试炼，他会在最后的关卡赶回来。
谢云朝看到谢清岚的书信后是真正地有了一些的不安，连忙传信东哥赶去泉州了解情况。叶相赶至琅琊城，带着帝王的命令虎视眈眈，此事世人关注，谢家老祖宗也断不会因为谢清岚一人推迟试炼的时间，而谢家也拖不起。
不过听闻谢清岚和谢棠书两人都是破例直接最后三关的试炼，前面无需参加，如此一来也算是照顾了一直未归的谢清岚。
暖了一个春季的睡莲终于赶在家族试炼前开花了。睡莲乃是喜阳之物，日出而开，日落而闭，花开之时花朵硕大，奇香幽深，且皆是幽蓝纯白之色，美艳清新，花开之时，整个听雨楼都被睡莲包围了起来。
谢小果和谢澹泊是极为喜欢这样美丽的花朵，兴奋地裸着小胳膊，穿梭在睡莲池上，趁着云朝不注意就光着小脚丫坐在池面上玩水，玩的不亦乐乎。谢云朝被谢清岚的事情吸引去了全部的目光，也就任这两个萝卜头玩耍，倒是苦了西决，整日里盯着这两个贪玩的小。
六月初一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缓缓逼近，这一日老祖宗传话来，初一清晨诸位谢家后人齐聚谢家在莲泽乡的祖宅，开始家族试炼。
这一日天色还未亮，素问便收拾好了出行的行囊。
谢云朝看着还在熟睡中的谢小果和谢澹泊，吩咐西决照看好这两个孩子，带着素问径自出了听雨楼。
此时，天色虽未亮，谢家却是人声鼎沸。
云朝带着素问一路出了内园，只见各处灯火通明，丫鬟们扶着各房的姨娘夫人之类的匆匆地往府邸大门处赶。
“，咱们的马车停在后面。”素问一早便打点好了一切，谢云朝的事情都是她亲自打点，不用等着谢家的安排。
谢云朝点头，两人快速地沿着明明暗暗的庭院小道，避开了众人，出了谢府。谢家的府邸前停了一长条的马车，从街头排至街尾。很多参加家族试炼的公子们都集聚在了府邸门前的大街上，寻找着各自的马车，加上送行的长辈重重的叮嘱，马的嘶鸣声，公子相见时的寒暄声，场面甚是忙乱。
谢家所有参加试炼的年轻一辈不论之前住在何处都是统一从谢家出发，这样多的人的人聚在一起，也好在谢家家风严谨，没有出现混乱的局面。
谢云朝和素问径自坐上马车，等候着出发。
“，此次参加试炼的皆是年满十五，未满三十的青年一代，不论是直系还是旁系满足条件的皆要参加。”素问撩起马车上的帘帐，看着外面毓秀的士族公子们，低低地说道，“素问只是有些不解，谢家让诸位公子参加试炼无可厚非，为何要诸位深闺仕女参加？虽说魏风开放，但是若是真有出色的谢家力压群雄，谢家还能真让谢家当家主不成？”
谢云朝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慵懒地支着脑袋小憩，淡淡地说道：“此法甚好。你当真以为谢家人不知晓此次叶相前来的目的，萧帝意在谢家，谢家之举甚是高明，公子们是冲着家主之位去的，而诸位们则是冲着各地而来的豪族世家去的，否则家主之选不会弄得这般声势浩大。”
素问眼前一亮，低低地猜测道：“的意思，谢家家族试炼对于谢家公子而言是家主之争，对于们则是选婿大会？”
谢云朝淡淡一笑，说道：“还算聪慧，若是前来游玩的豪族世家公子无意间看上了谢家出色的，结下秦晋之好，那谢家就多了一个助力，如此合纵连横，萧帝要动谢家就如同要动整个豪族世家，这一招甚好，只是也有风险，要因人而异。”
谢家人打的好算盘，只是萧帝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怕到时候帝王对着豪族世家施压，无人敢结亲，反倒连累谢家女儿的终身大事。只是上位者并不会在意这些，若是牺牲一些谢家女儿就能为家族拉拢来强大的后盾，只怕再多人他们也是愿意牺牲的。
此时场地上留下来的人寥寥无几，通过试炼的人早早便赶回去报喜，留下来的大多是第三批试炼之人。
谢云朝下车时，大部分人都急急地进了开阖大苑，唯有几人不慌不忙地留在原地，此时见了谢云朝都大吃一惊。
这几人都是谢家家族的精英子弟，等候在此时便得知了这一关并不难，无非是进去寻到某一位先人的古墓，拓下家训或者是取回一件物件，大抵如此，甚是容易。不过里面占地极广，若是对家族族谱不了解，对历代谢家人不了解也是极难正确找到古墓，完成任务。
这一个时辰内，的人出来的只有十分之九，也有一些人困在了里面，若是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出来，那便唯有淘汰一途，被驱逐出内城。
他们一早便注意到了谢云朝的马车，那可是上好的紫檀木所造，大气坚固，四匹青葱玉狮马威风凛凛，而马车外悬挂的那通体血玉一般，当做系帘帐的物件的东西却是闻所未见，有人指出是血珊瑚，却不敢肯定，这样质地这样血色的珊瑚定然是价值，人把它随随便便拿来系马车上的帘帐？
此时见谢云朝下马车，周身素净，不配环佩等物，还未看清面容便只瞧见了那随风飞扬的云袖，竟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
“她是何人？”几人窃窃私语，正巧见谢家最金贵的嫡出谢云卿带着侍女迎了上去，行礼说道：“小妹云卿，见过堂姐。”
这几位士族公子和顿时大吃一惊，若有所思地看着迎面走来的谢云朝，瞧见了那女子眼角绽放的绝美优昙花，这一见竟不敢直视，顿生云泥之感。
谢云卿是一直等在此地的，她是第一批试炼的，在家臣的协助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锦囊里的任务，等在了这里。
自从数日前的一见，这位谢家二不知为何如同生出了魔障一般，一直想再见谢云朝一面。
她自视甚脯在大魏士族高门中自认不输任何一位士族，这种骄傲伴随着她近乎十几年，却因数日前的惊鸿一瞥心生魔障。无论如何，她定要再见这位堂姐一面。
“是谢家的云卿，她是谢棠书的亲妹妹。”素问低低地提醒着。
谢棠书，云朝是知晓的，整个谢家也唯有此人能和谢清岚一争家主之位。
云朝淡淡点头，并不言语。
谢云卿是足不出户的深闺仕女，身上有着士族固有的知书达理和大家闺秀气质，此时站在谢云朝面前，只觉的自己被她气势所迫，无法挺直腰杆。
“云卿已经通过了试炼，不知堂姐锦囊内是何题目，也许云卿能尽些绵薄之力。”谢云卿后退了一步，温婉地说道。今日一见，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有了示好的举动，对眼前这女子生不出一丝的嫉恨之心，只盼能与她亲近半分。
素问闻言取出了锦囊，这锦囊内的那人她着实不知道是谁，而从不过问谢家之事，只怕更不知，如今这位云卿来示好，自然是好事。
“还烦请一观。”素问笑道。
谢云卿接过锦囊，看见谢云朝领到的锦囊，不禁大吃一惊，锦囊被附有一纸，上面写道：取先祖谢充古墓内明珠一枚。
“我记得族谱上有记录，谢充乃是谢家的开山老祖。”谢云卿脸色微变，说道。
谢云朝闻言淡淡皱眉，朝着谢云卿淡淡点头，然后带着素问开阖大苑。
谢云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越加的苍白，透出一丝的不解之意。她来之前，哥哥谢棠书给了她开阖大苑的分布图，上面标出了谢家历代最有名的先人，但是其中并无开山老祖谢充的古墓，谢云朝怎么会抽到这样的锦囊？
开阖大苑内，谢云朝看着这青山绿水间环绕的这一处洞天福地，这里果真是极好的地势，难怪如今这纷乱之世，谢家百年来安享太平。
素问收到血鸦的消息，面色有些苍白，走到谢云朝身爆低低地说道：“，派出去的血鸦传来消息，谢家此处共有四百一十六座大大小小的古墓，其间并没有谢充的墓地。
血鸦乃是谢云朝手上最锋利的刀，由西决一手训练，若是血鸦都找不到，那这里便真的没有谢充的古墓。
谢云朝一言不发，扬头远眺着谢家这处隐藏在小小莲泽乡的禁地。群山峻岭，葱茏蜿蜒，流水汤汤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大小小上百座古墓，这里也不知隐藏了谢家多少年的辉煌和秘密。
谢充，谢家开山老祖的眠修之地，定是家族的隐秘，又怎么会轻易地找到？云朝抬眼看着天上聚拢而来的浮云，迎风而立，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