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文 / 画壁

    清晨时分，云朝是被谢小果闹醒的。许是窗户半开的缘故，夜里莲叶的清香带着雾气三楼的阁楼，异常的好眠。谢云朝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游历，难得睡得这样安稳。

    她醒来时，谢小果早就醒了，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拖着小脑袋趴在看着她，她穿着浅绿色的小窄衣儒裙，长发被高高束起，很是俏皮可爱。

    谢云朝有些无奈地擦了擦满脸的口水，就见这小包子甜甜地笑着，手脚并用地攀上她，在她脸上猛亲着，叫道：“漂漂娘。”

    谢云朝有些轻慢地“嗯？”了一声，小包子咬了咬嘴唇，眼睛水汪汪地爬了下来，乖乖地站好。

    素问进了阁楼，笑道：“，小，快些起来梳洗吧，小公子一早便起来，等在门外许久了。”

    谢云朝起身，就见谢小果溜下了床，奔向了一直等在门外的小少年谢澹泊。

    “哥哥，抱——”谢小果笑弯了两轮小月牙，拽着谢澹泊的衣袖，撒娇着。谢澹泊只比她大一岁，此时连忙手慌脚乱地去抱她。

    谢云朝任她们两闹着玩，前去梳洗。

    素问服侍着她挽发，看着她眼角的并蒂优昙花，有些感叹地问道：“眼角的昙花美则美，只是这般妖艳倒是令人担心。”

    这花并非画上去的，而是从骨子里长出来的，多年来身子无碍，但是莫说她，只怕公子也是时常担心的。

    “我听哥哥提过，我失忆全是因为此毒的缘故。”谢云朝淡淡一笑，“这毒若是要毒发只怕早几年便毒发了，你们无需担心。”

    除了亲近的人，无人知晓她眼角的并蒂优昙花乃是世间罕见的奇毒，谢清岚这些年来一直寻访名医，替她诊治身体，只是再有名的名医也无法说出她如今的身子是个什么状况。

    她也曾问过谢清岚为何会中此毒，奈何谢清岚并不知晓她之前的事情。她的过往只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素问点头道：“还有一事，公子昨日傍晚便被派到泉州去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公子嘱托，谢家之事凡事有他。”

    谢云朝刚回谢家，谢清岚便被家族长辈寻个由头打发去了泉州，这是明摆着支开他。只怕这谢氏高门对她并不友善。

    她娘亲当年只是一个出生寒门的小小采莲女，都没有进谢家的大门，她虽为谢家子嗣，也一直未入宗族族谱。若不是为了谢清岚，她只怕不会回到这样的显赫门第来。

    “奴婢有些不明白，一直住在兰安寺，谢家不曾派人来请入府，以的心性根本不屑入府来看谢家人的脸色，为何还要回来？”素问忍了忍，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谢云朝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看着跑到楼下草地上玩耍的两个小包子，谢澹泊小小年纪很是沉稳，谢小果则喜欢卖萌欢脱各种调皮，这两个孩子养在谢家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长安三年，新帝手刃庐阳范氏，血洗赤水城；长安五年，南齐与大魏边境，新帝御驾亲征，南齐割地五座城池才换来安宁。这几年来，长安帝不断地扩张版图，立下赫赫凶名，周边诸国无人敢犯。你说，下一个会是谁？”谢云朝淡淡地说道。

    “如今的百年士族大家只余建康的叶家和琅琊谢家，叶家是辅佐新帝登基的，一直依附于长安帝，的意思是长安帝意在谢家？”素问有些吃惊。

    谢云朝点了点头，那位长安帝自取“长安”二字，做的却是狠厉之事，这几年战乱连连，这位帝王只怕是冷血j□j之人，醉心于霸权。

    谢小果狠狠地揪了谢澹泊一下，扬起漂亮的小脸，笑弯弯地说道：“漂亮婶婶，是谢青禾自己贪玩，被猫抓了，我们都去帮忙抓那只坏猫，不信你问仕言哥哥。”

    谢小果说完笑眯眯地看向谢仕言，谢仕言被她笑的有些晕了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谢青禾闻言哭的更大声，只着身子喊道：“娘，他们欺负我。”

    谢云卿忍住笑，看着谢青禾明显比这几个小萝卜头强壮的身子板，差点没笑出来。

    “云卿，你送澹泊和小果回去，仕言罚抄论语，派人来给青禾少爷看看伤势。”谢家少夫人一句话就将事情解决了。

    下人们连忙点头称是。

    艾舞月示意谢云卿将两个小萝卜头送赚见张姨娘依旧在那里喊着，着实有些头疼。

    谢云卿不过数来看看的，此时也是怕了这位姨娘，连忙牵着谢澹泊和谢小果出了翰林堂。

    “漂亮姨，能不能不要送我们回去？”谢小果一出了学堂，立马抓住谢云卿的袖子，撒娇甜甜地说道。

    谢云卿看这两个小萝卜头，一个彬彬有礼，一个漂亮的过头，心生喜欢，诧异地问道：“这是为何，你们这脸上也被猫抓了，不回去上药怎么成？”

    猫抓的，谢云卿忍住笑，这小丫头真会睁眼说瞎话，谢青禾脸上明明都是被这丫头抓出来的血痕，这只猫也着实厉害了些。

    谢小果瘪了瘪小嘴，怯怯地说道：“回去，阿娘一定责罚我们的。”

    “不怕，阿娘要责罚，我一力承担，原本你就是为了我才去打架的。”谢澹泊微笑地说道，牵着谢小果的手，有些雄地看着她脸上的伤。

    谢小果有些愤愤地说道：“下次，那个坏蛋要是敢骂你，我见一次打一次。”

    谢云卿淡笑，将两个小萝卜头送回听雨楼。

    听雨楼的门依旧守闭着的。

    她带着丫鬟侍女刚靠近听雨楼，门便自动开了，谢云卿有些好奇地将两个小萝卜头送了进去，只见照壁之后便是大片氤氲的睡莲池，阳光照射在上面，泽泽发光。谢小果甩开了她的手，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一路朝着内里飞奔地喊道：“阿娘，我们回来啦。”

    谢云卿看过去，只见睡莲池后，三层小楼前，树木葱茏，花影绰约，一个女子甚是慵懒地斜靠在树下的软榻上，捧着一本书翻阅着。长发直直地垂落下来，铺呈一地。

    许是听到谢小果的声音，那女子起身，转过身来，随意地将书籍放置一旁。

    隔得远，谢云卿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那女子眉眼淡漠如花，素衣如雪，行动间宽袖随风扬起，如流云肆意。她抱着飞扑而去的谢小果，俯下身子去擦着谢小果脸上的灰尘。

    谢云卿看得整个人呆愣了起来。她便是谢家大谢云朝？为何这位堂姐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看着她，她似乎有些心生胆怯，那女子远远瞧着便这般叫人不敢直视。

    谢云朝和她们所有人想象中的都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