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说服 文 / 定风波

    叶明临走之前，把身上所有的积蓄丢到了桌上，几张绿色毛周刘朱，几张工农兵，更多的是十元五元两元一元的面值，这是他自初一以来，四年多的积蓄。彭安芬一边收拾桌上的散钱，一边感叹说：“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零花钱都是一大把。”

    彭安芬花了两分钟，把钱叠在一起，又认真的数了一遍，说道：“总共六百七十五元，抵得上你我几个月的工资了。”

    周强皱着眉头，想了想：“这钱还是叫若涵还给人家，要是别人的家长找来可就麻烦了。”即便他内心很心动，很需要钱，也能很好的克制住内心蛋念。

    彭安芬也拿不定注意，但就这么把钱还回去，又很不甘心，把整理好的钱放到桌子中央，对着里屋大声说道：“若涵，你的学生放了些钱在这里，你看怎么处理？”

    周若涵从卧室走出来，看着桌上厚厚的一叠，吃惊的问道：“这么多钱？”

    彭安芬小心翼翼的问道：“六百多块，需不需要退还给他？”。脸上流露出一丝紧张，她知道每一分钱对这个家的重要性，早一天凑够钱，周华华就会早一天告别痛苦。

    周若涵就要叫把钱退回去，但想着叶明锐利深邃的眼神，咬着红唇：“先收着吧，要是他的父母来追问，就退给他。”又瞧着那一元两元，暗道，这怕是所有的家当都拿来出来了吧，心底暖洋洋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彭安芬抓起桌上的钱，笑意满怀的说道：“听女儿的，就留着给华华做医药费。”说完，迫不及待的向着她的房间衣柜走去。

    周若涵笑着摇，内心充满希望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即便为了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她也不能做傻事。

    ……

    下午的三节课，看看书，看看人，悠闲的渡过，没有临考前的剑拔弩张，没有一般学子的急躁不安，整个人很沉静。放学后，看着别人背着书包，人云亦云的把书包挂在肩上，竟没有丝毫的别扭。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可能把自认为最灿烂的微笑凑到李雨熙的面前，得来的只是别人的冷眼漠视。

    陈佳与龅牙妹正有说有笑的领，他已经知道龅牙妹叫廖婷，是陈佳最好的朋友。记不清以后混的怎么样，最后一次聚会，浑浑噩噩的把所有的心思放到林莹身上，对班上同学际遇漠不关心。看着陈佳与龅牙妹手挽着手走出去，叶明在后面大声喊道：“陈佳，等等我。”

    高一、高二都没有强制要求上晚自习，叶明他们住江北，离一中比较远，晚上就在家上自习。

    李雨熙还在座位上等着叶明送上笑脸，就看着叶明拉着王涛追着陈佳身影而去。她能感觉叶明的变化，特别是在小庙面对死神那一刻，叶明眼神，明澈、深邃、眷念、悲伤、遗憾、解脱，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眼神中感受到如此多种情感。在医院半个月时间，叶明的不冷不热，都让她感受到距离感的存在。上午主动递上笔记本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看来女人的第六感并没有出错，或许叶明对她已经没兴趣了，内心带着一丝落寞，收拾书本。

    叶明与王涛走在后面，有些后悔中午没给自己留点零用钱，从王涛的皮夹子里抢了一百元。王涛作为公安局局长王成的儿子，每个月的零花钱不少，心中暗道，看来这段时间，还得回家要钱，感觉挺别捏，他好歹是四十岁心智的人了。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考试混过去，挣钱，只能留在考试结束后，再慢慢想办法。

    廖婷的父母是学校老师，在教师宿舍门前与陈佳分手，陈佳脆生生的站在前面路口等他们。王涛看着陈佳与叶明汇在一起，向他暧昧的眨了眨眼睛，加快脚步，跑到前面去。这几月，他每天都是专车接送，让叶明羡慕的不行。

    “改革开放是谁的旗帜？”

    “这不是屁话吗？”叶建谦没好气的的白了叶明一眼。

    “最高首长是吧，第二个问题，最高首长党内威望如何？”

    看着叶建谦的神色开始变得平静，叶明笑了笑：“第三个问题，今年总书记的新年贺词主要内容是什么？”

    叶明端起茶几上的龙井小饮一口，他最爱的喝的就是西湖雨前龙井，色、嫩绿光润，香、鲜嫩飘香，味、鲜爽甘醇，望着慢慢陷入沉思的叶建谦，说道：“近十年虽然陨落了两位改革先锋人物，这只不过是，由于共和国这首巨航开但快，必须稳一稳。如今刹车了近三年，最高首长年事已脯敢问，他还有多长的时间等待？”

    “不可否认苏联解体对共和国影响十分大，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轰然倒塌，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统治阶级思想变得的混乱，改革开放好，人们的生活水平是有提高。但随之而来的是面临着我党被推翻的窘境，就像苏联一样，美国兵不血刃的就把他瓦解，这个最强劲的对手如今处于半崩溃的边缘，这是最上层不愿也不敢面对的。”

    “……但必须分析苏联与我们本质的本同，苏联解体前的几年，经济衰退，体制僵化，最严重的是上层精英严重西化。戈尔巴乔夫的言论自由、开放党禁纯粹是扯淡，削弱了自己的威信，在危机关头指挥不了抢。”

    叶明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手，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毛伟人战略思想的核心，又说着：“你那篇《旗帜鲜明的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如果登上党报，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明儿，这真的是你自己的想的，”叶建谦很认真的望着他，内心还有些怀疑。

    叶明拍了拍额头：“爸，难不成我会坑你？”

    “我不是怕你坑我，而是怕你被骗。”叶建谦担忧的说道。

    “爸，相信你儿子，也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叶明很郑重的说道，他知道要一下子改变叶建谦的观点可能性并不大，唯有让他产生共鸣才行。

    叶建谦并不是一个保守的人，听向启珍说过，大学时期，他还曾到美国交流学习。平时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感受他对改革惮度。当然，很多时候他只是作为家族理论旗帜的先行宅自己惮度并不重要。如果这时候，动用家族的力量，在知名党报上发表泼冷水的文章，只能被看做是对改革派的施压，这个后果不能想象。

    “自己的判断…自己的判断…”叶建谦喃喃自语，神情越来越坚定。

    “选择很简单，就是不要让自己后悔。”叶明把稿子推到叶建谦的面前，淡淡的说道。

    叶建谦想了想，望着叶明深邃、明亮的眼神，拿起身前的稿子，起身向着书房走去。

    叶明笑笑，他相信叶建谦会有自己的思考，不然，或许先前那篇文章，早就发出去了。

    ……作者定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