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苦衷 文 / 定风波

    周若涵家在巷子深处的一座老式院落，外面用红砖竖起一道高高的围墙，红漆木门给雨水腐蚀的颜色变得浅淡。叶明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看，院子很小，轻轻的敲了，没反应，见大门没锁，缓缓的推开。

    与外面的杂乱相比，里面清幽许多，墙角盆景里种着几株仙人葵，中间是一个用水泥架子搭起的四四方方的葡萄架，干瘪瘪的叶子挂在上面，葡萄园有一张石雕的八仙桌。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一阵说话的声音。

    “唉，真不该要这孩子的，苦了他了”

    “谁知道呢？”又有一人接话，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叶明犹豫了一下，站在院坝中央，轻声的喊道：“周老师，您在家吗？”

    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岁月在她脸上打上了烙印，不过五官轮廓，看着很别致，想必年轻的时候长的不错，望着叶明问道：“你是谁啊？”

    叶明彬彬有礼的说着：“阿姨，您好，我是周老师的学生，今天她没来上课，有点担心，想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家吗？”

    接着两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从屋里走出来，却没有见到周若涵。三人长的都挺忠厚，不似刻薄之人，叶明内心安稳了些。

    周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对着叶明道：“你进屋里来坐吧，我是他爸爸周强，若涵在照顾弟弟。”

    周若涵家是一排横着的小青同屋内很干净，高高隆起的屋顶没有灰尘也没有平常百姓家的蜘蛛网。客厅桌上的烟灰缸堆着一堆烟头，走进屋就能闻到一股烟味。中间摆放着一张陈旧的木桌，配着几条长条形板凳。靠着右手边的墙角放在一套帆布沙发，沙发陈旧褪了色，还咧着几道口子。

    “若涵在里屋，你进去吧。”周强指了指右手边的屋子，客厅与卧室之间没有独立的木门，挂着一块彩色的绸布。

    叶明掀开帘子，床边坐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看不到长相。躺着一个六、七岁小男孩，面庞消瘦，带着一丝不健康的苍白，一双明亮的眸子惊异的望着他。

    “你不明白的，这种看着亲人忍受病痛折磨的感觉，会把人逼疯掉。”周若涵抬起头，望着他，脸上挂着泪痕。

    叶明隔了二十多年，再次真切的看到眼前这张荡人心魂的脸蛋，感觉续都在加速。成熟艳丽的面容，悲伤憔悴，泪痕在脸上，还没有完全消失，长睫毛上扬、细微的颤动，娇嫩的嘴唇微张、温顺柔和，藏着淡淡哀伤的美眸，夺人心魄。

    “或许我真该为他付出点什么……”周若涵声音很小、很无助，却让旁边的叶明乍然一惊，握着她的细腻的手，“周老师，你可不能做傻事！”

    “你干啥？”周若涵焦急的瞪着叶明，用力一拉，想把纤纤素手从他的掌心挣出。

    叶明并没有让她如愿，只是盯着她，“答应我，决不能做傻事。”声音很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若涵凝视着目光如炬的叶明，只觉得这双明澈的眼睛能直透人心底，又叫人安稳，这是高中学生能拥有的吗？眼前的叶明给她一股陌生感，柔荑的小手还在叶明的掌中，不由自主的说道：“我答应你便是，”说着，别过头，挣脱了叶明温暖的手掌。

    周华华很安静的望着起争执的两人，他能感受到叶明对他的怜惜和对姐姐的关心。

    “周老师，很多时候钱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你的美丽能给你带来一时的金钱，却带不来一生的幸福。”叶明低沉的说道，有时候，美丽，对于女人而言往往是慢性毒药。

    叶明在里面待了一刻钟，扔下存了几年的零花钱，狼狈的跑了出来。

    周若涵亦如前世那样有魅力，成熟知性的美，还不是现在的陈佳他们能比拟。叶明不否认在中学时代，梦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是她。正因为这样，听到她嫁人的消息，才选择沉默，才选择忘记。

    只是没想到，学校传言似乎是真的，以周若涵重情重义的性子，为了弟弟，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并不是不能理解。

    灰蒙蒙奠空，乌云压阵，看不到云彩，他遮住的不只是阳光。作者定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