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点苦算不了什么，妻子比我更苦。上有祖母父母，下有弟弟妹妹，为了补贴家庭生活，带着未成年的妹妹，去给医院洗病人用过的衣服被褥，以及手术室的衣物。在这上面病人的血痰尿粪脏不，而潜藏的细菌、病毒和虫卵等传染源，时刻威胁着她们的身体健康，为了生活不得不去拼命干活，夏天的日子还好过，每到冰天雪地的冬天，汉江河水虽然没有结冰，手伸进河水里还是寒气逼人，冷彻骨髓，不一会就把手臂冻得红肿起来，实在受不了，只好把手放在怀里暖和暖和还得继续洗衣。
河面的寒风吹来，加之洗衣服的手已经冻僵，13岁的小妹妹衣服单薄冻得直哭，她嫂嫂心疼地让她原地跑步，暖和自己的身体。再不然只有抱在自己的怀里让妹妹暖和一下。
当我下班后回到家里，看见妻子红肿的双手，赶紧抓住她的手紧紧地贴在我的怀里，好似一股暖流直通她的心灵，此时无声似有声，妻子的泪水夺眶而出，是幸福？还是痛苦？两股殊途同归的眼泪，慢慢地流淌在美丽由皙的青春少女的面颊上。
新娘子穿的是粗布大褂，吃的是南瓜土豆，这算什么样的蜜月呢？每当她端着饭碗吃饭时，就想起我在天主堂医院吃的饭菜，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又怕祖母看见伤心，便躲到一边吃着哭着。
天主堂医院的修女给我两颗水果糖，我舍不得吃，拿回家一颗孝敬祖母，一颗留给爱妻，她都要分一半给我，她才肯吃。
每当我们在一起时候，谈论最多的是不满现状，憧憬未来渴望彻底翻身解放。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件一件地办。我们商量集中精力先让我走出去，不能再这样寄人篱下，看着洋人的眼色办事。当时卫生系统缺人，我便报名参加，被派到汉阴县卫生院工作。
当我忙完一天的工作后，时刻想到我的妻子还在受苦受累，便写信与她商量，第一步要千方百计走出家门进人社会，第二步要学会一门技术。利用给医院洗衣服的便利，最好学习护理技术，为创造我们能在一块工作打下基础。
最大的难关是祖母受传统观念影响较深，哪有个女孩子抛头露面在外面工作。另一方面我妻子聪明贤惠，多方孝敬长辈，深得祖母的喜爱，把她视为掌上明珠，不是孙女胜似孙女，百般关心呵护，甚至形影不离。怎么渡过这一关呢？既不能伤害祖母的感，又能离家出去工作，我们苦思冥想设计出假离婚，逼祖母放人。其实祖母的心也是很矛盾很复杂的，这些我们能理解。祖母是个明白人，她老人家不忍心看到我们夫妻分居两地，像牛郎织女那样一年难见一面，于是忍痛割爱让我们夫妻团聚。更重要的是我的妻子从此得到彻底解放，参加了革命工作。经过多年来在护理工作中取得的优异成绩，1960年被评为陕西省劳动模范，并参加了省劳模表彰大会。
我在文化大革命前就调到涧池卫生院工作，我妻子是在文化大革命后期调到平梁卫生院工作，我在东她在西相距五十余里。把两个孩子丢给岳母住在县城里，在那个动乱年代我们都难见一面，哪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孩子们。
1973年全国开展计划生育工作，把她调到计划生育办公室，县上成立中草药科研组把我调来工作，这时孩子们才回到父母的身边。
开展计划生育工作需要人去做，人从哪里来呢？只有白手起家自己来培养。这时我们卫校刚成立缺乏学生来源，我们两人不谋而合。她负责选送学生，我负责技术培养，我们互相配合互相支持，为全县各公社配齐了计划生育专职干部。她们一方面宣传党的计划生育政策，另一方面做些避孕节育手术，对当时开展计划生育工作发挥了积极作用。
随着计划生育工作的继续深入开展，也向避孕节育科研领域提出了新问题，而且是亟待解决的新课题。上环是农村普遍实行避孕节育的重要措施之一。重度宫颈糜烂是不适于上环的，即使勉强上了环，而脱环率相当高，势必导致怀孕。因此，大量的妇女要求节育，又不能上环，大大地影响了计划生育工作。
经过半年时间的努力，最后终于筛选出中药半夏。这必须经过人体试验，才能在临床上用于病人。我们夫妻俩商量，先在我妻子身上做试验，因为她有轻度宫颈糜烂，第一次使用时她感觉到有烧灼感很不舒服。后来我请安康地区药检所，把生半夏进行分离提取，其中一种提取物不仅提髙了药效，而且对**毫无刺激。后来我妻子使用了这种提取物，一个疗程她的轻度宫颈糜烂就治愈了。
1973年以来，我们应用生半夏提取物，治疗宫颈糜烂1347例，总有效率为97.18%。《生半夏粉提取物治疗宫颈糜烂的研究》论文，发表在《陕西中医》杂志1984年第五期上。宫颈糜烂在育龄妇女中大大减少，解决了不能上环的难题，为提高农村节育率起到了积极作用。
实行计划生育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我们夫妻两人在不同的岗位，为了共同的事业，把我们紧紧地结合在一起.真谓妇唱夫随事业同心。
根据计划生育的不同需要，为了防治上环后的子宫出血，我专门研究了补骨脂的止血作用，收到了良好疗效。而且还以治疗许多妇产科疾病，如月经过多、产后出血等。治疗子宫出血141例，止血效果为90.3%。《中药补骨脂治疗子宫出血141例临床观察》论文，发表在《陕西新医药》杂志1975年第三期上。
抗早孕是国内外研究的重点领域之一，我在大量筛选中草药的基础上，运用中药王不留行抗早孕，取得了初步效果。
寻求一项效果显著安全靠，运用中药的人工流产技术，是科技工作者不断追求的目标。我们研究中药芫花根进行中期引产的临床观察，引产效果在119例中，成功116例，占97.5%，失败3例占2.5%，与湖北省芫花根引产和花粉素注射液引产的效果一致。在《安康科技简报》1977年第7期上发表了《芫花根中期引产119例临床观察》的论文。
总之，在实行计划生育，服务基本国策的各个科研领域里，我们都做了一些尝试，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效果，发挥各自的作用。
科学研究必须先在体外试验的基础上进行反复验证，才能移植到人体内试验，这是要胃生命危险和损害身体健康的风险。为了计划生育科学事业，我们夫妻甘愿以身试药胃这个风险，需要男方做试验时当然是我，需要女方做试验时必然是她。一切为了科学事业而献身，这也是一种爱的奉献！
我们在研究杀精子剂时，随时需要精液，尤其是在冬季寒冷的气温会影响精子的活动，做出的试验结果不准确不真实，所以必须是正常体温的精液，才能准确反映杀精子的效果。当然我最适合了，保证随要随取准确无误。
在我们研制zdz外用**避孕药膜时，最难办的是房事后试验，这种试验必须按国际标准去做，就是要求在房事后(**后）5—12分钟内从女方**口、后穹窿和宮颈管内三处取出标木。如果缺乏为科学事业献身的人，是很难做到的。经过在我妻子身上多次试验证明安全有效。
然后我们像当年党的地下工作者那样，寻找受试夫妇，单线联系做通一个作一个，绝对保密。我们夫妻二人带上显微镜等必备器械，等候在卧室门外，一旦房事结泶，我妻子进入室内取标本，我在卧室外用显微镜观察精子的活动况，以判断杀精子的效果。这一切操作与观察必须在12分钟内完成。有时我们在卧室外等到半夜三更，才能完成任务。
但是光靠我们两人来做房事后试验显得势单力薄，无法大量开展。于是我们在计划生育和医疗卫生系统中物色对象，夫妻双方最好都是医务工作者，或者男方是较高水平的医生，起码会用显微镜，至于判断结果我以教给他。这样一来做试验观察就方便多了，女方也不会怕羞而遭拒绝。我们在zdz外用**避孕药房事后试验111例，观察结果为精子失去活动及未找见精子的例数，在后穹窿占总例数的90.90%，在宫颈管内占97.30%。在扁桃酸外用**避孕药房事后试验51例，在后穹窿为76.47%，宫颈管内为98.04%，均获得满意的杀精子效果。要解释一下：射精后精子在**内向上运动，即后穹窿—宫颈管—子宫—输卵管，在此处与卵子结合而受孕。外用杀精子药在**内发挥作用，后穹窿的活动精子已减少，到达宫颈管的精子就更少了，再经子宫的消耗，再无精子到达输卵管，因而达到避孕的目的。此方法是按照brehm提出的房事后检测避孕效果的测定方法进行的。
( 反哺：一名乡村医生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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