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领导号召,知识分子要同工农相结合,我们大概是属于这个范畴的一对,虽然没有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然而两人是互敬互爱,同甘共苦的伴侣。一个月后,大眼睛接到我的离婚书,便按我教给她的办法,去向祖母哭诉,祖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答应让我来接大眼睛到汉阴县卫生院工作。
我回家后,经过简单的准备,又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事务。在我们临行前的夜晚,大眼睛睡在我的身旁,含脉脉地对我说着悄悄话:谢谢你对我的爱。
要知父母恩怀里抱儿孙
母爱是伟大的,千千万万个母亲从十月怀胎,到养育儿女,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把儿女养大成人。但是,世上有多少儿女还记得母亲的养育之恩呢?然而在我的医疗实践中体会得更深刻。
母亲从怀孕开始,小生命既给父母带来喜悦,又给母体的健康造成了威胁。怀孕期间的一些疾病,还是比较容易防治的。在临产时出现的疾病,往往威胁着产妇的生命。
羊水栓塞的死亡率很高,约有80%左右,是产科领域中极为严重凶险的并发症,占产科死亡原因的第五位。什么是羊水栓塞呢?顾名思义,就是羊水内容物进人母体血液循环形成栓子,堵塞肺血管而引起的一系列病理变化。
由于羊水内容物中含有纤毛、胎脂、胎儿上皮细胞及胎粪等直接形成栓子。尤其是胎粪与病的严重程度有关。另外,羊水本身就是一种强凝血物质,能促使血液凝固而形成纤维蛋白栓,这两部分相结合,堵塞了肺毛细血管,导致产妇休克、出血、肾功能衰竭或矣然死亡。
1962年的县卫生院条件很差,只有几名助产士,接个平产还能对付。我这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在苏联的教材中没有学过这个病,在实习时也没有听老师讲过,因此对这个病一无所知。当时产妇突然发生呼吸困难,紫绀、休克、进人昏迷状态,并惊叫一声后死亡。而我们在场的人,既无理论知识,又缺乏临床经验,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无从下手抢救病人。就这样产妇丧失了生命,胎儿获得了新生。母亲呀母亲,世界上只有母亲才能用生命去保护自己的亲骨肉,这种恩谁能遗忘呢?
直到1976年上海才报道了羊水栓塞17例,我们学习国内外的医学杂志,才逐步对羊水栓塞,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1963年从边远山区送来一名产妇,已经分娩一周了,胎儿还未见动静,家属用担架送到县卫生院。经过检查发现腹部有两个包块,一上一下,当时我们怀疑是双胎,或是两个子宫都怀孕了,这是不能的。几个缺乏产科临床经验的毛小伙子,差点闹出了笑话。后来通过详细询问病史,按常规导尿,导出的尿液是黑色,并有臭味,下面的包块慢慢地消失了,实践证明是尿潴留。同时更加显露出了怀孕的子宫,病人的况有所好转。
该产妇才18岁,身高不过150厘米,整个体型矮瘦,经腹部检查,发现胎动停止,胎心消失,胎儿已死腹中,并有恶露流出。催产后死胎娩出,但胎盘久久不能排出,已形成胎盘滞留。其原因主要是产程太长,产妇体力极度疲乏,影响了子宫肌肉收缩功能。这时的严重后果,如在短时间内大量失血,则产妇很快出现急性失血性休克,抢救不及时,势必危及产妇的生命。
产妇虽然矮瘦,但一般况尚好,立即给予阿托品皮下注射,等待子宫的收缩环松解。在正常分娩过程中,子宫的生理性收缩为阵发性的,有规律的收缩与松弛交替进行。此时我不失时机将手试探着伸进子宫腔的下段处,等待收缩环松解,便乘势将手伸入环内把握住胎盘,待收缩环再次松解时,立即将胎盘轻轻拉出,解除了产后大出血的危机。此时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当我的手取出来时,已经变得紫红紫红的失去了知觉。
经过一段治疗,产妇康复出院,家属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据报道,不久前某中学结合课堂知识的学习,组织部分学生参观了产妇分娩的全过程。当儿头娩出时,同学们热泪盈眶,聚精会神,闭住呼吸,生怕惊动了小生命。听到胎儿第一次哭声,手术室外的同学们欢呼雀跃,欢迎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
在课堂讨论时,大家争先恐后发。有的同学失声痛哭,悔恨自己平时一点不顺心,便顶撞母亲,今天上的这堂课,想到母亲在生我时,也同样承受着如此痛苦,而平时对我毫无怨,我今后要更加孝敬母亲,不忘她的恩。同时也体会到母爱的伟大,并不是一句空话。
有的同学说,这堂课形象逼真生动,使我们能联系实际,体会深刻,深受教育,使我们学到了课本上无法学到的知识,这种素质教育值得提倡。
还有同学说,过去只听说白衣天使,是如何救死扶伤。百闻不如一见,现在看到他们聚精会神,心灵手巧,团结协作,汗流浃背,这种精神是我们青年一代的学习榜样。
1954年县卫生院支援夏收,派一批医护人员下乡巡回医疗,我妻子也是其中的一员。当时我的儿子只有半岁,喂奶以由保姆用牛奶代替,是晚上睡觉,只有我来充当妈妈。最难办的是夜里儿子小便怎么办?我对此一窍不通,也得赶着鸭子上架。夜里我刚睡着,不一会儿发现儿子把裤子尿湿了,干脆我给他脱了个光屁股,是床也尿湿了,不得不转移阵地,向床里边移移。便又抱着儿子入睡了,过了一会我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湿了,醒来后才看见是儿子给尿湿的,我也只好把衣服脱了。就这样尿一次,我们父子俩在床上转移一次阵地,从外边转到里边,从这头转到那头,等到天亮时,整个床都让儿子全尿湿了,使我们父子无法容身。
更严重地是一夜展转不宁,翻来覆去,突然一声响床铺被我们翻倒了。在这深更半夜时分如何是好呢?开灯一看,工程浩大一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只好凑合着睡觉吧!
第二天保姆来了一看,惊呼说:不知你们父子俩是咋睡的?!这一幕很快成为全医院的笑谈。
事后我纳闷,为什么妻子领儿子睡时,从来就未发生过儿子尿床呢?经过仔细观察,原来当母亲的人深知儿子小便的规律,到时候就端儿子小便。这样一来,当母亲的能睡上安稳觉吗?母亲的辛苦是不而喻的。人们常说母亲需要值两三年的夜班,孩子小便才会有控制能力。
这一夜使我知道了母亲的辛苦,回想起在我小的时候,同样使母亲几年都睡不上一夜安稳觉。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要知父母恩,怀里抱儿孙的深刻含义。
1953年组织上把我妻子调到漩涡卫生所工作,要带着正在哺乳的儿子,步行一百里山路,还要翻越一千多米高的凤凰山。我们雇人一头挑着行李,一头挑着儿子便上路了。走了一段路程,儿子在箩筐里哭开了,我只得把儿子抱着走。这时儿子的体重有二三十斤了,又是夏天抱紧了,害怕热着儿子,他还不安本分地乱动乱跳。抱松了不好抱,很费劲,还要使他舒服自在,不哭不闹。走呀走,不多时我已累得大汗淋漓。妻子赶紧来解围,喂着奶哄儿子人睡,放细箩筐里挑着走,使我如释重负,轻松了许多。
时间不长,儿子醒来哭闹着要人抱,我不得不抱着儿子翻山越岭,就这样抱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又抱一会儿,又休息一会儿,儿子还不让妈妈抱,我只能咬紧牙关,坚持走完了一百里山路。
第二天我的两只膀子抬不起来了,实在是累垮了,一周后才恢复正常,这个父亲确实难当呀!
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走到哪里,父母的心就牵挂到哪里,真是儿行千里母担扰呀!
山羊有跪乳之意,乌鸦有反哺之,何况我们人呢?父母恩重如山,只有为人父母的人,才会体会到父母的艰辛,才能懂得孝敬父母的意义。
检讨贩子
知识就是智慧,知识就是力量。我从小就坚定了要上大学的信念,立志做一个有所作为的人,对国家有用的人。
1951年我参加工作后,当时的县卫生院只有5个人,没有医生,问病开药。而所谓的药品,全院总共只有几种,不论什么病,就是这几种药轮流使用,既不治病,也不要命,因此每天的病人寥寥无几。我当时是护士,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给看守所的犯人换药,其余的时间无事干。
( 反哺:一名乡村医生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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