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王海问。
“不错。”师父用脚踩了踩地上的松雪,“我们正常人下葬,坟坑一般挖三到四米左右深。而且,一块坟地里,所有坟墓,坑的走向都是一致的,你看这些坟…”
师父用手指着那些坟坑,“看到没?这些坟坑连两米深都不到,而且,全部朝着一个方向…”
我们看去,果然如师父所说。
“难道这就叫空穴来风?”王海不解道。
“不错。”师父点点头,指着远处一小块空地,“看,那里就是空穴,所有墓穴棺头正对的地方…”
只见那块空地没有坟头,十分平整,大约三米见方,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空穴其实并不是空的,而是一座没有坟头的坟墓,下面埋的有人。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围绕空穴的所有坟坑,加起来形状就像一只巨大的旋涡,旋风形成的旋涡,这就叫空穴来风!”
“这种葬法有什么作用?”
“作用?”师父表情凝重,良久,沉声道,“这种葬法,容易出僵尸…”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王小莹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张,张师父说的是真的?”王海嗫嚅道。
“嗯,这种穴如果埋的都是女子,空穴里葬的是一个阴时、阴地出生的女人,就会变成至阴之地,阴气盘桓在旋涡里,聚而不散,以致尸体僵而不腐,形成僵尸,唉…”师父叹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些棺材都是自己从土里钻出来的,里面的尸体已经变成僵尸了…”
浓浓的寒意,似乎从那些完整的坟里透出来,丝丝缕缕,渗入肺腑,令人毛骨悚然。
“走吧。”师父小声说了一句。
王海从僵硬状态中回过神来,“去哪儿?”
“带我去刘占家,我要弄清楚,这块坟地里到底埋的是些什么人。”
王家父女走在前面,我和师父跟在后头,缓缓走出坟地。
天色阴沉,西北方堆着厚厚的灰云,形状怪异。寒风吹动枯树,摇摇晃晃,残枝落满一地。
旧屋顶上,一片雪白,院墙东倒西歪。已是正午,偶尔几户宅院,屋顶上笼罩着袅袅炊烟。街上空荡荡的,积雪也没人打扫,一片死静。
一路无语,王海带着我们越行越偏,一路上,师父十分警惕,不断打量四周,怕碰到李掌柜等人。所幸,南荒镇很大,那些人不知藏身何处,倒也没有碰到。
就这样,又走一会儿,王海指着远处一户破落的小院,“到了,就是这儿。”
忽然,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哪儿?怎么觉得好像来过?…四处打量,一切却都很陌生。
“有人在家吗?”王海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轻轻一推,门开了,没锁。
院子很小,却很凌乱,到处散落着杂物,有些掩埋在雪中。远处有个羊圈,栅门斜斜的歪在一旁,里面却是空的。
“刘大叔在家吗?”王海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来到正屋,王海拉开屋门,一股难闻的怪味儿‘呼’一下子从屋里窜了出来,似乎是屎尿的味道,王小莹呛的咳嗽两声,捂住鼻子。
王海当先跨进屋里,刚站稳脚,忽然大叫一声,往后便退,撞到尾随其后的王小莹身上,二人双双摔倒在地。
这时,我看到,就在主梁的下面,吊着一个人…
整个屋里,弥漫着难闻的臭气,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地上满是杂物,十分零乱,破门烂窗,吱吱呀呀,不断有冷风钻进来,吹得屋角的蜘蛛网晃来晃去。
王海和王小莹慌忙起身,搀扶着退到了门口。
师父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小心翼翼踩在上面,解开了绳子。
‘蓬’一声闷响,那尸体僵直的掉下来,趴在了地上,裤子竟然脱落了,露出白里透黑,两只干瘪的屁股。王小莹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就在尸体跌落的一瞬间,我只觉鼻尖一凉,慌忙用手去摸,一股奇臭钻入鼻孔,手上粘乎乎的,凑近一瞧,似乎是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急忙蹲下来,拼命把手往地上蹭。
师父将那具尸体翻转来,解开衣服,细细的查看着。王海小心翼翼走上前,只看了一眼,便大叫一声退后两步:“这人就是刘占,怎,怎么上吊死了?”
师父没吭声。
我觉得手擦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走了过去。
只见地上这人大约六十多岁,干瘪精瘦,五官扭曲,狰狞可怖。
突然,我就像被火烧到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哆嗦着说:“这人…我…昨晚见过…”
没错,就是他,昨晚我和李剑英借宿时见到的那个老头。可是,这里为什么和我昨晚见到的不一样呢…
当我回过神时,师父已经给那老头儿穿好了衣服。
师父起身将我搂在怀里,沉声道:“王大哥,刘占还有没有别的亲人,或者跟他相熟的人?”
王海想了想,摇头道:“似乎没了。”
师父点点头,说:“走吧。”
“去哪儿?”王海问。
“报案。”
“报案?”
“嗯,只能这样,我们没有别的线索了,那些棺材里的尸体不翼而飞,刘占不明不白的上吊自杀,凭这两点,足可以报案。走吧,带我去你们镇上的政府机构。”
从刘占家出来,师父说:“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不方便,这样吧,王大哥,就我们两个人去,小莹带冷儿找个地方等我们,你家是不能回了。”
王海说:“莹儿,带小师父到你婆家等我们吧。”
王小莹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忧郁。
师父爱怜的摸摸我的头,叮嘱道:“你们两个别走大路,抄小路去。”说完,便和王海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我和王小莹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时间已是午后,天空仍旧阴沉,寒意依然沁人,只是,风已经停了。路旁的老树,枝干上的积雪泛着惨白的颜色。路面上的枯枝,又硬又脆,踩上去,‘咔叭’一声就能断成几截。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我莫名其妙的来到南荒镇,醒来见到了马玲和婉然,之后,被李剑英救了出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使我分不清到底究竟是现实,还是做梦…总之,一切似乎都是未知的迷团,而这一切,都围绕着一个地方,那就是南荒镇。
南荒镇,到底隐藏着什么…
王小莹带着我钻出一条小巷,只见面前出现一条大路。
穿过大路,来到一户宅院前,王小莹轻声说:“到了,就是这儿。”随后,紧了紧棉袄,向门口走去。
从侧面看,王小莹鼻子秀挺,下巴尖直,长相虽不如马玲,倒也有几分漂亮,带一点成熟女人的韵味,只是,面色略黄,神色总有几分凄楚。
眼前这处宅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大门很是斑驳,墙头满是嵩草,早已干枯死去,无人清理,掩在积雪下面,高低起伏,一片零乱。
王小莹推开门,带我走进院子。刚一进院儿,就听到‘蓬蓬’的劈柴声。只见院子挺大,地上的积雪却无人打扫,脚印错杂中,间或有些禽畜的粪便,冻的生硬。
柴房门口,一个裹着头巾的妇人正蹲在那里劈柴,两绺黑中带白的头发垂在额前,随着劈柴的动作荡来荡去。
“娘,我回来了。”
妇人闻声抬起头,撩了撩头发。她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眼角却堆满皱纹,面色愁苦。
妇人呆呆的看了看王小莹,‘喔’了一声,继续劈柴,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我。
“这是我婆婆。”王小莹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对我说。
“嗯。”我点点头,见妇人不理我,也不知该怎么称呼。
随后,王小莹带我向一间偏房走去。
进屋以后,王小莹给我倒了一碗热水。
我急忙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不客气。”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出来!”
王小莹浑身猛的一颤,脸色迅速黯淡下来,慌乱的说:“你在屋里玩儿啊,我出去一下…”随后,匆匆走了出去。
“你这几天死哪儿去啦?!”
我来到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妇人两手叉腰,王小莹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抠着手指头。
那妇人道:“满贯的床单几天没换了,快换下来洗了!真不知要你这儿媳干嘛用!”
王小莹应了一声,匆忙向另一间偏房走去。
妇人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说些什么,愣了一会儿后,又蹲下来,入定一般劈起了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退回到桌旁,三两口喝干碗里的水。屋里没生炉火,地面有些潮湿,很是阴冷。
我死劲裹了裹棉袄,还是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出屋。回头一望,只见墙边有一张矮床,上面铺有被褥,于是走过去,往床上一倒,拉过被褥裹在身上。
被子不潮,裹在身上,倒也温暖,只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儿。
我心神稍定,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沉入了梦乡。那劈柴声,却久久回荡在耳边…( 怪谈实录之乡村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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