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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荆易番外终 这样的情深,至死方休 文 / 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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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见室亮着一盏朴素的白灯,四壁都是墙,除了房顶凿开的一方空洞透光,没有一扇像样的窗子,到处黑漆漆,昏暗得要命。本↘书↘首↘发↘追↘书↘帮�Khttp://m.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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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的黯淡下,她和他的脸孔模糊不清。

    何笙坐在椅子上,曹荆易立于不远处,地上jiāo缠的影子,刚好是她的头挨着他xiōng膛,他定定看了许久 , 直到警察推了推他,/

    她妩媚娇笑,烟盒尖锐的棱角刮过她衣扣 , 一晃便解开几颗,雪白丰满的xiōng脯若隐若现 , 香味弥漫,“曹先生,何必当仇人呢。我做事的原则 , 只要不触碰我的底线 , 就是我的朋友,如果再肯为我做点什么,或者在我做什么时,懂些规矩袖手旁观,我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分你一两成,官场那些繁琐的应付,你也多通融。”

    他冷笑扬眉,“所以你打算让我空手离开。”

    萨格轻咬红唇 , 娇艳yù滴,波涛汹涌的上半身微微倾斜,“那要不,你把我带走?人已经快完了,我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陪她一起送死呀。”

    在她胡言乱语时,曹荆易双眼骤然变得血红,脚下格外迅猛利落,比闪电还快,一晃便跨了过去,等她有所反应 , 脖颈早已横了一把han光烁烁的刀。

    猎物在手,他面容又恢复了无波无澜的平静 , 他几乎没有温度的薄唇,挨着她被发丝盖住的耳朵 , “新磨过的刀刃 , 我即使手不抖,也难保它不会失控,而我如果手抖 , 你这么聪明,猜得到后果。”

    萨格眯了眯眼 , “曹先生 , 这样撕破脸,你就猜不到后果吗?你还想不想离开云南。”

    他低低发笑 , “我自己走 , 有什么意思。其一,带我要的人,其二,带你。”

    威胁xìng十足的通牒 , 萨格还未开口,马仔被这一幕吓得冷汗直流 , 纷纷丢掉qiāng械,“曹爷,您别冲动!萨格小姐是泰国籍 , 死在中国领土,当官的可掰扯不清。”

    曹荆易无动于衷 , 只是盯着她雪白的脖子,“我曹家的势力,你泰国又能奈我何。”

    萨格也在笑 , “就算曹家无恙 , 曹先生和令尊,也要费些功夫才能平息你鲁莽的恶果。”

    他喷出的呼吸,将她细弱的发丝撩起,酥酥麻麻的yǎng,令萨格身子越来越僵。

    “无妨。我既然来了,就不需要你提醒我,不给我满意的结果,我们便比试一下,是我的匕首快 , 还是你三寸不烂之舌,能保你的命。”

    萨格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曹先生倒是怜香惜玉,连家族昌盛和身家xìng命都舍得往里押。她和胡爷刚分开,至多半个小时。那枚zhà弹的设置,是五十分钟。”

    曹荆易眼底的恶意,han意,歹意,万箭齐发,看得门外马仔倒抽一口冷气,“什么程度。”

    她说车毁人亡 , 途径之处,火海是免不了。

    “有埋伏吗。”

    萨格倏而沉默下来 , 曹荆易没功夫和她耽误,他果断而凶狠将匕首朝她喉咙更用力压了压 , 皮肤顿时散开刺疼 , 灼烧,和一股黏腻浓郁的猩甜。

    “你真bī急了我,我可不计代价。”

    “东南方有我的人 , 西北方是无路可走的湖潭,她是否选对 , 就看她的造化了。”

    只有西南一条路 , 以及紧迫的二十分钟。

    曹荆易反手将她一推,冲向门外 , 千钧一发之际 , 萨格甩出了袖口内藏匿的银针,针尖卷起劲风,他及时避开,其中一根擦着他肩膀穿过 , 挑破了衣衫,割裂了皮ròu , 一滴滴涌出的嫣红的血,仿若朱砂般夺目。

    他无心恋战,硬生生吃了这一剂闷亏 , 匆忙离开庄园,车开得飞快 , 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萨格捂着咽喉火辣辣的伤口,脚步发飘伏在栅栏上,马仔问她怎么曹爷对那小娘们这样上心,他不怕zhà得粉身碎骨吗?

    她注视着远处铺天盖地的滚滚灰尘 , 冷笑一声 , 什么都没说。

    越是有权有势,越是贪生怕死。曹荆易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疯狂。

    他掌心孤零零的桃花变得温热,紧握的拳头险些捏碎,曹荆易回过神,狱警推门催促了句,“还有五分钟。”

    他身子一颤。

    何笙朝那人点头,麻烦他再通融一会儿。

    狱警没吭声 , 皱眉又关上门。

    她看向面前落魄的男子,几天饱受折磨,他的白发比容深长出得还要多,她哑着嗓子问,“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吗。”

    曹荆易说就那样。

    曹家这桩丑闻,因为牵扯了周容深,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是京城极其少见的高官大案,曹柏温到底有苦劳,年岁又高 , 表面上日子还过得去,于是所有灾难和刑法 , 都用在了曹荆易身上。

    “他们没有电击你吗?”

    号子里的一些手段,何笙多少了解 , 曹荆易笑了声 , “他们不敢。”

    她将信将疑,往他身上打量,他不动声色抖了抖囚服 , 遮盖住电击后留下的红痕。

    半开玩笑问,“你是觉得泄恨 , 还是可怜我。”

    她一愣 , 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说不出的难受。

    说不出的荒凉。

    他最显赫那一年,广东官场对他毕恭毕敬 , 军区也任他呼来喝去 , 他如今这副阶下囚的模样,像是一颗苦yào丸,融化在她唇齿,难以下咽。

    一时间无话可说 , 她又沉默坐一会儿,“我走了。你保重。往后 , 我也不来了。”

    她起身朝着那扇蓝色的大门,头发间夹杂的桃花,连她都不清楚何时落下 , 一并洒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屋子。

    “何笙。”

    曹荆易忽然嘶哑叫住她,他有些绝望说 , “我不是魔鬼。”

    她脚步一滞,忍了那么久,眼眶还是仓促淌下泪。

    他不是魔鬼。

    世人说他是魔鬼 , 罪有应得 , 可他从没伤害过她,他的杀机,他的残暴,他的yīn险,都把她排除在外,甚至当利剑刺向她,他还会奋不顾身去挡。

    他仿若一潭死水,沉寂微澜,底下蓄着惊涛骇浪 , 蓄着庞大漩涡,他猖狂大笑着,立在岸边,毫无恻隐之心,绞死一个又一个敌人,和无辜的人。却在她不小心失足跌入的一刻,甘愿绞死他自己,停止那漩涡。

    何笙捂着唇一言不发。

    曹荆易在她身后,望着困住他的手铐,“抱歉,我险些毁掉你的安稳生活。你恨我吧。”

    她抬手抹掉眼泪 , 房梁那盏破旧而刺目的白灯,将她眼睛里的红 , 雾,变得无比清晰 , 只是他看不到 , 看不到她到底还是哭了。

    “你救过我的命,也险些害了我丈夫,害了容深 , 恩恩怨怨全部抵消。我不会恨你,更不会记住你 , 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 我们彼此也没有认识过。”

    他呆滞而麻木低着头,一滴 , 两滴 , 三滴。

    眼泪像是一场雨。

    划过他清瘦面颊,淌落他蓄满胡茬的下巴,没入囚服,溶蚀在他遍地荒芜的心口。

    他艰难扯了扯唇角 , 想要最后笑一下,却发现根本没力气 , 他放弃了,就那么苍凉而哀戚,“也好 , 我这样黑暗的人,你不记得最好。”

    她没有回头 , 一步步走出铁门,身后重新上了锁,那令人骨头发麻的铁器响 , 断断续续 , 逐渐停止,她走出长长冷清的走廊,xiōng腔压住的巨石没有碎裂融化,反而更重,更沉。

    他之所以走到今天,不过是想要成为风月中的人罢了。

    何笙这段风月,他始终在局外。

    他哪怕一分钟,哪怕一刻,都没有在局中。

    何笙想 , 她再也不会来。

    岁月会让他们遗忘彼此。

    铁窗是曹荆易最后的归宿,亦是他无边无际的坟墓。

    三日后的一场招标会,盛文以两亿八千万拔得头筹,在稳居房产新贵后的第二年,跃升特区的资本龙头。当然应酬凌晨才归,身上酒气熏天,脚下也轻飘飘的,何笙看了一眼他的样子,气得咬牙,干脆将他关在外面,死活不让保姆开门 , 他无奈靠着墙,“乔太太 , 你也真狠得下心。”

    何笙不搭理,和他隔着一扇门 , 垮了小脸儿。

    乔苍随手摘下树上盛开的海棠 , 长长的一枝,放在鼻下嗅了嗅,“我给乔太太带了礼物 , 你也不看看吗?耽搁久了,东西坏掉可不要怪我。”

    何笙心思有些活泛 , 她抻长脖子 , 透过猫眼向外张望,只有他的脑袋 , xiōng口以下都瞧不见 , 也不知他拿着什么,“老铺的那家糕点吗?”

    乔苍嗤笑,“刚吃过晚餐,又馋了。”

    她横眉冷目对着门闹,“你可不要骗我 , 礼物不好,我还把你推出去呢。”

    她小心翼翼打开一道缝隙 , 还没有看清他拿得什么,乔苍一脚抵住,闪身挤了进去。

    下一秒杏花chā在她发间 , 她被揽入怀中,那酒气浓郁的唇在她脖颈处吻着 , 笑得无赖又痞气,“鲜花配美人,这礼物 , 乔太太喜欢吗。”

    何笙拔下一看 , 不过是庭院里的杏花,她都懒得碰,气得甩在他脸上,又忍不住笑,“就糊弄我的本事大。今晚休想上床!”

    她气鼓鼓回了屋,等到凌晨,困意席卷,沉沉睡了过去,天亮时下意识触摸身旁 , 空空dàngdàng,没有余温,他果然昨晚没进来。

    何笙的气顿时更大了,他竟也不央求,往日那死皮赖脸无耻的德行,跑哪儿去了。

    她顾不上换衣裳,满面怒容冲到书房,还没踢门,里面忽然传出秘书低沉的声音,“乔总。曹荆易在狱中自杀了。”

    乔苍握笔的手一顿,脱落的同时 , 他抬起头,皱眉盯着秘书 , “什么。”

    秘书重复了一遍,“前晚凌晨 , 狱警刚刚查房离开 , 他用手铐割喉。狱警闻到血腥味时,冲进去已经晚了,都没有送医。”

    乔苍陷入沉默 , 灯罩下橘色的光束,被外面强烈的阳光稀释 , 再经掠过的风一吹 , 忽明忽暗闪烁着,他的脸孔也陷入其中 , 幻影斑驳。

    他静坐良久 , 像是跳出这件事之外,冷静得诡异。

    秘书等了几分钟,以为他还有吩咐,试探喊了声乔总?

    乔苍将左手佩戴的碧玉扳指摘下,扣在桌角 , “然后。”

    秘书略微躬身,“明早火化 , 曹家在京城和珠海势力最庞大,场面上的仇人也最多,如今树倒猢狲散 , 恐怕不能葬在珠海,骨灰要送到特区来 , 也不许曹家的仆人认领。听说是市局找个陵园葬了,这还是看在曹柏温一手提携上来的高官面子上。”

    他淡淡嗯,“你下去吧。”

    今年的广东 , 春日格外多雨 , 此时外面又淅淅沥沥飘着,太阳还在呢,云层却渐渐厚重起来。

    细雨落在湖泊,落在地面,落在摇摇晃晃的藤椅上。从窗子的角度斜斜看过去,露台上那一株嫩绿的芭蕉,被浇得苍翠夺目,何笙失神看了许久,呼吸也轻得比雨丝还要细。

    保姆端着牛nǎi进屋 , 见她还未洗漱,一动不动愣着,有些不知所措问,“夫人,您不舒服吗。”

    她指尖一下下撕扯窗纱,“世态炎凉,人心叵测,高高在上的人一旦跌落,比寻常百姓还要惨,换做我,我也受不得。”

    保姆听不懂她的话 , 将牛nǎi递到她手旁,“先生的能耐这么大 , 他可跌不下来,有他护着您 , 不知多少人羡慕。”

    她没有碰那杯牛nǎi , 她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闷闷地说 , “我累了。”

    长安陵园建在西山坡,容纳了一千多只墓碑 , 山不算高 , 只是空旷,又陡峭 , 这个时节总是风沙漫天 , 何笙等了一个周末,适逢乔苍去东莞应酬,当天赶不回来,她收拾了几样东西 , 撒谎说去祭拜姐妹儿,让司机送她到了长安陵。

    山脚到达陵园 , 一共九十九级台阶,据说这个长度刚好通往奈何桥,死去的人不会迷路 , 更不会没有投胎便误入黄泉。四方的青石板,厚厚的绿苔藓 , 黄紫色的野花常年盛开,像雏菊,又像鸢花。

    何笙从一排排墓碑中 , 找到曹荆易的那一块。

    很不起眼的角落。

    灰蓝色的石碑 , 白色的楷书,没有落款,很是凄凉。

    她面无表情走近,犹如一个陌生的过客,在看一段故事,猜测一场落幕的戏到底演了什么。

    演了什么呢。

    生死离别,尔虞我诈,yīn谋迭起。

    这些衣冠楚楚,只手遮天的人 , 一生未输给谁,却都输给了自己。

    她伫立良久,久到风沙迷住她的眼睛,她再也看不清什么,才缓缓蹲下,声音发颤问,“那边冷吗。yīn间没有春暖花开,只有无边无际的凉水吧。”

    她打开盒子,拿出一只崭新的酒杯和一壶桃花酿,“你走之前,没有来得及喝酒对吗。幸好我还记得。你尝尝 , 和常府船上时你喝的那一坛,味道一样吗。”

    他那年 , 正是风华正茂,英姿勃勃。

    他和她隔着一张梨木桌 , 她半倚着 , 他盘腿坐着,木舟外的月色,湖潭 , 再没有那样美丽过。

    常府像是囚笼,困住了她的快乐 , 释放了她的仇恨。

    他大约至死不知 , 他是第一个,喝了她酿出的酒的人。

    她此后酿了许多坛 , 都不及那晚的味道。

    何笙斟满三杯酒 , 酒水流淌出壶嘴,从高空坠下,倾泻而过,将墓碑变得混沌 , 虚化了远处的山,近处的花。

    “你们这样的人 , 显赫了一辈子,连死都轰轰烈烈,你何苦走这条绝路。”

    她抬起手 , 洒了第一杯,洒在尘土上 , “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糊涂了。”

    她又洒下第二杯 , 第三杯 , 翻出一个火盆,点燃一根草,丢进几摞烧纸。

    窄窄的火苗,在自西向东猛吹的风里,轰隆一下便沸腾了,火光映红了墓碑,映红了墓碑上模糊的相片。

    “你那天对我说,让我恨你。仔细想想,应该恨的人是你。你这样的下场 , 还不是为了我。”

    她没有哭,只是眼睛胀得发紧,她闭上深呼吸一口气,“算了,人死如灯灭。哪还追究恨不恨,世上有谁,来一遭真的值得,一多半都是混日子。”

    她将所有的烧纸都抛入火堆,站起身向来时的路走着,一辆出租此时停在她的车旁,迈下一个有些上年纪的fù女 , 她捧着一个包裹,护在xiōng口 , 隔着遥远的空气,望了何笙良久 , 似乎在辨认什么 , 随即她往下,她朝上,在一处石墩前碰上。

    女人鞠了一躬 , “您是乔太太吗。”

    何笙记不清她,但又觉得熟悉 , 女人说 , “我是曹先生珠海庄园内的保姆,多年前 , 您我见过一面。”

    她恍然大悟 , “是你。”

    “曹家的产业被充公,如今我要回老家,受曹先生嘱托,在这里等候乔太太很多日了。”

    保姆说着话 , 将怀里包裹拆开,取出里面的牛皮纸袋 , 递到何笙面前,“曹先生留下一封遗书。里面关于您的东西,他生前爱若珍宝 , 比他的一切都珍惜。我去探视他时,他吩咐我jiāo给您 , 人去楼空,他不舍得烧了。”

    何笙迟疑接过,在手指触碰到纸袋的边缘时 , 她整个身体都剧烈颤抖起来 , 根本控制不住。

    遗书的字迹有些潦草,看得出他写时匆忙,墨水氤塌了纸张,他划去了其中两句,变成一团乌黑,似乎说过又后悔了。

    “——何笙。

    当这封信到你的手上,你是不是在骂我。

    骂我是一个懦夫,不敢承担审判。

    骂我寻求解脱,从你的恨意里挣逃。

    你猜错了。我不懦弱。

    与其毫无自由活在监狱中 , 等待衰老。我情愿有尊严的离开。

    如果你不小心为我落了一滴泪,我更觉得这个选择很值得。

    活着令你厌恶,痛恨,不如就这样一笔勾销。

    放下这一切的你,才能过得更快乐。

    假使我没有猜错,你的下辈子,也许属于乔苍,也许属于周容深,总归依然不会属于我。

    而我,还像这一世好了。

    做你背后不见天日的无名者,毫无分量与痕迹 , 沉默守着,只是下一世 , 我不会再贪婪,不会以爱的名义让你这样难过。

    其实我并不舍得 , 我只是没有办法。

    你的眼睛里 , 我看不到关于我的丝毫。

    我想要把自己塞进去,又实在等不了。

    我怕再老一些,你更加不愿意。

    我回了一趟常府。

    重新坐上那条小舟。

    可惜月亮不够美 , 湖水也没有当年清澈。

    我偷了你的一件肚兜。

    我会把它烧掉,随我一起走。

    你不要怪我。

    因为这世上 , 我想不到还有什么 , 是我这样割舍不下,我为我父亲 , 自抑了四十九年 , 只这最后一刻,我自己做主。

    谢谢你送我那朵桃花,你说得对。

    来年春季再盛开,我看不到了。”

    信纸飘dàng , 从何笙手上坠离。

    她立刻去抓,它却落入石墩后 , 被风刮得越来越远。

    曹荆易没有对她说过,有关爱情,或者占有。

    除了那天在车上 , 他情不自禁的一个吻,他近乎残忍克制着自己。

    对于一个没有什么得不到 , 更没有珍惜过什么的他来说,那不知有多煎熬。

    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如此沉默 , 连他自己都猜不透。

    或许因为他清楚 , 本就不会有结果。

    她连一个吻都会推开,他所幻想出的未来,简直就是荒唐。

    保姆悄无声息离开这一处。

    漫山遍野的寂寞。

    她在寂寞里红了眼眶。

    当她把袋子内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倒在杂草丛生的地上,她彻底崩溃。

    是她许许多多的相片,旗袍掉下来的一粒扣子,几根他偷偷从她身上捡起的长发,还有她在医院喂他喝水用过的杯子。杯口她残留的那枚口红印,早已结咖 , 干涸,溶进了玻璃中,再也擦拭不净。

    相片被风卷得四下散去,一张张映入,像锋利的刀子,割着何笙的眼。

    她伏在窗台,端着酒杯,妖娆的旗袍与窗纱相连,身后衣香鬓影,她独自落寞。

    他写着:那年她十九岁。

    她坐在车里,街道五光十色的霓虹 , 透过玻璃,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 她眉目间的斑斓,温柔 , 定格在他长长的相筒里。

    他写着:那年她二十三岁。

    她穿着婚纱 , 被乔苍高高抱起,举向房顶摇曳的风铃,他将她拍得真是美 , 只是那一刻,他心里隐隐泛起疼 , 镜头定格时 , 他手指抖了抖,除了她之外的一切 , 都尽数虚无。

    他写着:那年 , 我爱的女人出嫁,我是无数看客其中的一个。

    她将这些东西抓紧,按在xiōng口,嚎啕大哭出来。

    她不该 , 不该在那天说那样的话。

    她当时还恨他,气他会变成那副残忍冷血的模样。

    她竟然要毁掉乔苍 , 更间接毁掉了容深。

    她如何不愤怒,不绝望。

    可倘若她知道,他要见的不过是最后一面 , 她死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她会骗一骗他,哄一哄他 , 至少让他快乐些。

    何笙忽然爬着,跑着,甩掉了鞋子也浑然无觉 , 沿着她下来的小路 , 跌跌撞撞冲回陵园,墓碑笼罩在一团朦胧白烟里,她扑倒在未曾熄灭的火盆旁,眼泪不是水,像一滴滴油,滚入盆中,疯狂的燃烧。

    她手指在碑石冰冷的边缘抚摸,她浑身都在颤抖,连贯不成一句话 , 仿佛快要成为哑巴,每一句都太挣扎,“我不怪你,曹荆易,我没有忌恨你,我真的没有。”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牙齿搅拌碰撞在一起的声响。

    “我会记住,我不忘。”她一声声啼哭,惊了山谷歇脚的鸟,惊了小溪喝水的禽,回dàng着,飘渺着 , 反反复复。

    那张相片里的男子,浅笑凝视她 , 似乎时间流逝一秒,便深情一分 , 他这辈子爱过的女人寥寥无几 , 他戴着风流的面具,直到死后才肯揭开。

    她匍匐在碑陵,用力抓着大理石的一角 , 风刮起何笙的长发,她发梢盖住曹荆易的眉目 , 只是数秒 , 风过了无痕,他又再次露出。

    她说破了喉咙 , 一遍遍重复 , 那人依然含笑不语,再没有半点回应和知觉。

    他在人世最后一刻,听到的不过是那句,我不会记住你。

    【明天补老周在京城的番外~~包括他和曲笙最终怎样 , 会独家放送周何半颗糖,我深明大义霸道至极的苍哥…也得走一趟 ,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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