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5）灰街 第二十一章 虚实 文 / 逆流星河

    生体：灰街·第二十一章·虚实2019年11月8日然而现实相比虚构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虚构的东西必须遵守一定的合理性，否则就会有人指着你的鼻子大声嘲笑：“你这写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但现实，却可以直截了当地把看似荒诞而不合理的结果扔在你的脸上，同时得意洋洋地嘲讽：“老子就是这么狗屁不通的东西！”西南区的媒体和部分好事者虚构出了一个“年轻有为的警长”的形象，然后将这个形象套在了名为约瑟夫·康纳的个体身上。在这个过程中，名为约瑟夫·康纳的治安官亦或是男人对于整个事情的影响力都是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没有的。毕竟媒体需要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会抱怨会偷懒会来陪着女人逛妓院的约瑟夫·康纳。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衣架，一个不会抱怨、不会逃跑的，可以任由他们把染成各种颜色的名为“最年轻有为的警长”的外皮套上去然后任由他们摆布的衣架。显然，真正的约瑟夫·康纳不会心甘情愿也绝对不会乐意这么做。于是乎西南区“最年轻有为的警长”的话题在短暂地流行了一段时间后就彻底的归于沉寂了。无论哪个时代的媒体，需求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的一种：关注度，或者用更贴近时代的词汇称呼为流量。在这个流量为王、流量就是金钱、就是一切的时代，没有了流量也不会创造更多话题的约瑟夫·康纳当然会被媒体们随手抛弃在垃圾堆的最顶端，至于他还时不时西南区治安管理局最年轻的警长，乃至于他还时不时警长——这些都已经不属于那些媒体的关注范围了。不过对于约瑟夫自己而言，他还挺庆幸自己的流量会这么快耗光而过气的。毕竟之前被媒体们围着采访的时候，即便他直接向局长乔纳森打报告称那些记者和摄影师影响到了自己的日常工作，老乔也只会摇摇头发几乎要掉光的秃头，用熊掌般的手拍拍约瑟夫的肩膀，对他说“这也都是为了局里的需要”。约瑟夫也并不是不理解作为一直以来都缺乏关注度甚至某种意义上还背负着骂名的治安管理局西南分局来说一个证明的形象是多么的重要，但这一切却是要建立在牺牲他自己的个人时间与生活节奏上，即便是天大的理由，也恕他约瑟夫·康纳不敢苟同。身材娇小的线人小姐依旧在打量着约瑟夫……准确的说，是在打量着他与站在他身后的海瑟薇这对貌似有些奇怪的组合。约瑟夫自己倒也清楚，一身正装（不管颜色如何但正装的版型还是有的）再加上面具几乎没有暴露多少皮肤在外面的自己与身旁只有丝袜和风衣裹身、长发飘飘散发着香水与独属成熟女性的魅力的海瑟薇之间是有些不协调，约瑟夫一开始也提出过服装搭配上的意义，但都被海瑟薇以“你懂还是我懂？”“就按照我说的来，准没错”等理由给强压下去了。现在看来，也不只是我觉得她的眼光有问题啊。约瑟夫牵着因为穿了高跟鞋而有些步缕蹒跚的海瑟薇的手，心中暗暗笑道，完全没有想过线人小姐眼中看到的不协调是源自别的方面的可能。虽然心中与眼前的线人小姐达成了“共识”，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做足的。约瑟夫不懂生息的把头靠近了穿上高跟鞋后几乎与他身高相同的海瑟薇的耳旁，轻声道：“你确定她就是你的那位线人吗？”海瑟薇的嘴角似乎扯了扯，她也同样轻声回道：“我本来以为她会更年长呢。”得，约瑟夫也算是明白了，即便是海瑟薇那边比起自己对于眼前这位线人小姐的了解也多不到哪儿去。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唔。这面具真让人难堪。趁着海瑟薇不注意，约瑟夫取下了面具，至少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还是可以不用太过担心自己的容貌会暴露的。约瑟夫叹了口气正这样想着，就突然听到了一声断喝：“喂！你们两个！赶紧给这我过来，我们要迟到了！”迟到？是指在那栋建筑物内举办的活动吗？约瑟夫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几乎完全被树木的阴影所遮盖住的4-23号建筑物，这座奇特的建筑依旧是那副不变的样子，没有丝毫会变得热闹起来的征兆。而与此同时他身旁的海瑟薇也开了口：“现在就要开始了吗？开场的时间不是要到晚上9点……”但海瑟薇的话被粗暴地打断了：“哎呀，我说要开始了就开始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啊，赶紧跟着我走！”说白，这位明显表现出不耐烦的线人小姐就自顾自地走进了灌木丛。而此时约瑟夫才注意到在灌木丛的间隙中似乎存在着一条小径，小径只能容一人通过，如果不仔细观察几乎注意不到那被枝杈和落叶所掩盖住的路面，小径看不到尽头，但方向遥指这不远处那座唯一的高层建筑。从那位线人小姐娴熟的动作上来看，她多半也是通过这条小径从4-23号建筑物内来到这里的。怎么办？要跟过去吗？约瑟夫与海瑟薇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询问与带着谨慎的迟疑。约瑟夫率先开口给出了方案：“你留在这儿，我跟着他先去探探路。”而海瑟薇也马上表达了反对：“为什么？你难道比我更熟悉里面的情况吗？”“这么说来你很熟悉喽，你进去过？”“额……至少我比你更知道该如何应对里面的环境！”喂喂喂，海瑟薇·爱德华兹小姐，这又是一句会让您尊敬的局长父亲失眠的发言啊。要知道，“里面的环境”指的可是妓院啊！约瑟夫在心中默默地替老乔感到悲哀了两秒钟，然后继续表达出自己坚定的立场与拒绝：“不行，你也说了你对那个线人并不熟悉。而且你现在这身打扮行动也不方便，就在这里等着吧。”“喂！你当我是什么了，真的就是你牵着过来然后一拴绳子就能走掉不管的宠物吗？”海瑟薇小姐……虽然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但你现在的确戴着“宠物用”的项圈，而且还是你自己亲手为自己戴上的。约瑟夫十分明智的没有继续就宠物这个问题与海瑟薇进行争执，而就在此时，似乎注意到他们并没有跟上来的线人小姐也折返了回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呢！快点儿！”眼见着线人小姐再次气鼓鼓地离开，约瑟夫与海瑟薇彼此再次对视，但这一次他们从对方的眼中读出的含义却是共同的妥协。“那好吧，你跟着我，但要听我的指挥。”“嗯。”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约瑟夫在前面探路……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做的工作更多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强行挤开那些分叉，拨开枝条，拓展出一条足够海瑟薇安然通过的道路来。好在虽然这条小径被四周茂密又缺乏修剪的灌木丛遮盖了大半，但路面还是切切实实的硬化路边，甚至铺了类似地砖一样的东西，这让即便是穿着高跟鞋的海瑟薇也能较为从容地迈步而不用担心被绊倒——当然，这都多亏了推土机一般在前方推进的约瑟夫事先清理了所有地面上的障碍物。两人跟随着线人小姐的脚步一路前进，他们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背影，并没有更进一步靠近。途中他们曾经追上了一次线人小姐的脚步，却被对方理正言辞（其实是语带威胁）的告知必须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约瑟夫对此倒是没有多少意见，甚至还高看了这位不起眼的年轻线人一头，毕竟这种反侦察的意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而五步左右的距离也不至于让他马上丢失对方的踪迹。约瑟夫可是曾经的野外侦查科目第一名，这种完全算不上野外的灌木丛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但没过多久，约瑟夫突然注意到了异常。那名线人小姐突然站住不动了。是她发现了什么吗？约瑟夫下意识地也停住了脚步并且开始扫视四周，其实在一踏上这条路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这应该属于一条隐蔽的捷径或者秘而不宣的小路了，而既然带有隐秘的属性就自然需要避人耳目。不过一路走来约瑟夫都并没有注意到有巡逻的警卫亦或是射出红外线光芒的监控摄像头存在。或许是还没有真正靠近到4-23号的范围之内？约瑟夫只能在心中如此的猜测，然后加倍地小心提防。片刻后，那名线人小姐依旧站在原地，既没有四下观察也没有流露出警惕的模样，倒好像是在……约瑟夫心生警惕，他重新戴上遮挡住面目的面具，继续用不紧不慢的步子缩短着与呆立不动的线人小姐之间的距离。“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我们还没到目的地吧。”约瑟夫可以用变调了的声线询问着，这是他在大学生活的课余时间习得的一个小技能，虽然不能完全改变他的本来声线但也足以让不了解他的人无法将这个独特的音色与他的本音联系到一起了。被询问的线人小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靠近之后约瑟夫注意到她的身体其实一直都在不自然地颤抖。不对，肯定有什么问题？趁着海瑟薇凑上去查看对方状况的机会，约瑟夫俯低了身体，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周围的情况。他的目光扫过一片又一片的灌木，有他随身携带的辅助终端的帮助，他可以在AR的视野内看到一些肉眼无法注意到的细节。嗯？那颗树……有些不对头。约瑟夫注意到了一颗异常笔直的树干，在四周的低矮乔木中，这可树干笔直且明显高出一些的不明树木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约瑟夫沿着那“树干”向上看去，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东西。闪烁着淡淡红光的，电子眼。而这颗“树木”的真实身份也呼之欲出了。电子围栏。他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