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少爷 文 / 艾小萌

    秋叶缤纷的午后。

    细碎的阳光穿过枝头叶间的缝隙洒在王家的朱红大门上，映出点点班驳的明灭，直晃人眼。也衬得那老旧的大宅子多了些许生气。

    一架马车悄悄的停在了王家的门前。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二少爷，就这样突然的回来了。没有事先打招呼，没有大队的跟随，没有前呼后拥，就带了两个不爱说话的小厮他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在秋祭前三天。

    他的到来让所有的人都有些无措。因为，他回来得太晚了。

    以前老爷总是在秋祭前半个月就回到大城做各种准备。

    二少爷的迟迟不到本来让大夫人挺高兴的，还以为是自己派去廊城抗议的人起了效应，大少爷甚至早就做好了代替主持的准备。却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着那马车停下，在暴风雨前奇异的平静了很久的王家，又将要开始热闹。

    当小叶接到管家的通知，扶着十三夫人匆匆的赶到王宅的正厅时，二少爷已经梳洗过，端坐在大厅左首了。正座的是大夫人，大少爷在右首，各房的姨娘、少爷、们也按次序落了座。

    小心的伺候着主子在倒数第二张椅子上坐好，小叶心中暗暗吁了口气，还算是赶上了，没成最后一个到的。

    大厅上，静得能听到每个人呼吸的声音。

    这样的凝重，让一向大咧咧的十三姨娘也不由得小心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要不是怕大夫人，恐怕现在她又要拉着小叶嚷嚷说怎么办、怎么办。

    而小叶呢，则在好奇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说实话，她还没有好好的到过这正厅，王家的正厅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儿。以往自己太小，十三姨娘来正厅总是带另一个大些的丫鬟伺候。后来自己大些了，十三姨娘又失了宠，少有到正厅陪侍的机会。

    看来这正厅也没什么，就空间高些，论堂皇，倒不如大少爷的书房。

    小叶心中暗想。

    再看各房正经严坐的夫人们，小叶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这可不能怪她，瞧这场面。怎么看就怎么像是在演戏。整一个大家族的三堂会审！就不知道这审的是谁，二少爷？还是大夫人？

    暗自好笑着，小叶将目光偷偷的落在堂中的男主角身上。却不料……她愣住了。

    这……这……这不是传说中的超级帅哥吗？

    眼神明亮而深邃，目光内蕴，五官明朗有型，嘴唇有些薄，却显得整个人倍加清俊。个子应该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身型挺拔而秀雅，斜斜的依坐在大少爷下首。

    只见他神情恬淡，一副翩翩浊世雅公子的模样，柔长而有力的手指轻扣着白玉般的茶杯盖儿，不时的撇一撇茶杯中并不存在的浮沫，举手投足间都有股书生意气儒商风味！

    “回大娘的话，滋事体大，梓枫又怎么敢信口开河。本来前些天我就该到家的，可是就在梓枫回来的半路上，在一个路边茶寮休息时，有个小贩见我们打扮是北边来的，就过来问我们要不要买些大城特有的古董玩意儿。还说是大城王家流出来的呢。我这一听，可吃惊不少，连忙细问，那人说是这王家内宅的人托人拿出来的。说那人在市井请人先做好赝品，然后再来个掉包计，把真的王老爷收藏的古董换出来卖掉。他还说，反正王家古董多，王老爷买了只是放着又不把玩的，少那么一二十件是小事情。我看这事情非同小可，便与那小贩多纠缠了些时间，最后……买下了这个”二少爷接过身后随从从包裹中取出的一个玉瓶，放在身畔的几案上，那正是本该放在老爷书房的一个净水瓶！“不知道，对这事情，大夫人怎么看呢？”

    大夫人一下子呆掉了。

    “不仅仅这样，”二少爷笑着，满意的看了看周遭人等或惊恐或心虚的神情，继续说，“这一路上，我还发现我们王家收的农户的租子，有的是五分租，有的是四分租。可我记得我们王家定的是三分半的租呀！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一路上我又气恼又纳闷，也就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呵呵，我想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看我到底晚回了多久，而是要先想想是谁……玩了那么些见不得光的把戏吧！大夫人，您说是不是？”

    “那个……那个……”

    半天大夫人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又喃喃的，说不出什么来。

    同时的，座上大少爷，五姨娘、九姨娘等好几个人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小叶心中不由暗自赞叹：二少爷呀二少爷，你这下马威，给得也太狠了些吧！

    再后面的情况，就是一团乱麻了。各房的夫人、管事们也顾不上大夫人的脸色，都一个个的在二少爷面前打包票表忠心，口沫横飞的言诛那个可能存在的内贼。反正就是一个劲的推脱，生怕那火，燃到自个身上来。

    就在小叶看这出“我对主子表忠心”“我是天下第一好人”的样板戏都看得不耐了的时候。二少爷终于又说话了。

    “说来呢，这时事也算是家丑。再加上祭主在既，不适宜把事儿闹大。我看这样吧。”二少爷摆了摆手，说。

    “能把王家的东西偷出去卖的呢，一定是这宅子里还有些身份实权的人。我也不多说了，这有心要查是一定能找到的，但是，少爷我也不想赶尽杀绝。这样吧，目前，大伙把秋祭弄好，秋祭之后，三日之内，那人自己来找我，把私吞的钱财还回来，我也就不多追究。至于多收租子的事情，我看和几个大管事的脱不了干系的，这样，我给你们五日为界，五日后给个满意的答复上来，把那领头做假的给拎出来！”

    王梓枫此言一出，是满座寂然。

    半晌之后，才起了一阵的附和声，

    这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接着在和几个管事随便说了些祭主大典的事情后。大家也就散了。走的时候，大夫人的脸色煞是难看。而二少爷呢，则在九姨娘和几个管事的簇拥下，面色平静的离开了。

    大夫人VS二少爷，第一。王家二少梓枫公子胜！

    在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十三姨娘还对刚才大厅上的那幕激动不已，直拉着自己的另一个丫鬟小眉做实况转播。说了半天，最后得出两个结论：

    一、二少爷好能干。那么复杂的事情他一下子就处理好了。

    二、二少爷是个大量的好人。都给那些犯错的人自首的机会呢！

    好人？

    在一边张罗下午茶的小叶差点嗤笑出声。这个二少爷，怕是自己到了这时空后见过最狡猾的人了！今天让他这么一掺合，本来只是回来主持祭典的他已经在无形中借调查之名掌了家中的实权。现在他说话，那房的管事、夫人敢不听？不然就是一个“内贼嫌疑”的帽子盖下来。另外那个退赃不纠、五日期限什么的，小叶在其中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只是具体是什么阴谋，她一下子没想到。反正，只希望二少爷不要把那可怜的十三姨娘算计进去就好。

    唉，老天保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