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当心。”宜修走得有些急,顾不上脚下蜿蜒的石子路。
“若是皇上在练箭,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开。”剪秋边道,边匆忙上前扶着宜修。
各宫各殿四周的道路都是正南正北、正东正西走向。只是如花园、亭台水榭、引见楼……这些若按着划定的规矩来,便有些不伦不类了。这些地方绿树成荫,假山楼阁环绕,多的是碎石小道,抑或是青石台阶,和着这些景致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暑热还没消尽,这大热天的,皇上没该染了暑气才好。”宜修虽担心着,却是形容喜悦,方才的不快已然一扫而空。
两人正说着话,眼见一名小太监从假山的缝隙间走了下来,大抵是来捡射中的猎物。
果然,那人直朝猎物奔去,见剪秋扶着宜修站在一爆忙停下一个千儿下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是小夏子,果真是皇上在练箭。”
宜修笑了笑,还是顺口问了句:“是皇上在园子里练箭吗?”
“皇上今儿兴致好,领了华妃娘娘在园子里教射箭,顺道打些野物。方才射了一箭,便中了。”
宜修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轻声道:“皇上的箭法真是好。”
小夏子不明就里,只一味道:“皇上的箭法可不是一般的好,方才那箭还是教着华妃娘娘射的,这宫里怕是也只有果郡王才能和皇上比上一比。”
“娘娘?”剪秋轻唤了一声,宜修面上不动声色,但她跟着皇后许久,深知宜修的脾性。“娘娘今儿出来久了,怕是头风还没好透,不如奴婢先扶娘娘回去休息吧?”
这话虽是问句,剪秋已转过头对还跪在地上的小夏子吩咐道:“小夏子,你快捧了猎物去吧。”
“奴才告退。”小夏子如获大赦,告了退便要往回走。
“等等。”宜修突然出声制止,“本宫随你一块儿过去。”
引见楼只是座小亭子,真正骑射的地方则是其附近的一大片空地,因为是在圆明园内,为了不破坏原有的景物,四周便用假山环了一圈。曲曲折折,入内要绕几个弯子,实则是很近的距离,徒隔着些石头罢了。
宜修拾级而上,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欢声笑语。
“皇上方才射中的是什么?”这是华妃的声音。
宜修听到皇上的声音里透着喜气:“你喜欢什么,朕替你射了来。”
她听到华妃娇俏的声音唤着:“皇上。”
“娘娘,皇上方才射中的是京西的野鸽,这种野鸽以灵巧著称,要射中着实不易。”苏培盛解释着。
“皇上箭法如此精准,非得教会臣妾才行。”
“今儿出来久了,你有着身子,要多休息才好,不可站太久。”
大概是华妃不依,只听皇帝又道:“听话,朕下回再教你。不仅要教你,还要教你肚子里的孩子。苏培盛,把朕刚才射的野鸽送去华妃的小厨房,叫人炖了鸽子汤,这个东西最是滋补。”
“说起太后,臣妾许久没有向太后请安了。”
“朕也很久没有向太后请安了。”
“那正好,臣妾同皇上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吧。”
“皇上。”年世兰只喊了这一句。若是去看别的嫔妃,尚且还有理由可以阻拦,可毕竟是太后,她总不好不懂事拦着。
“你安心回去喝药,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是。”皇上既如此说了,年世兰也不好再多说,坐上周宁海备好的轿子便回去了。
“臣妾见皇上有些消瘦,是这几日陪着华妃累着了吧,高兴归高兴,皇上还得顾念自个儿的身子。”
宜修如此说,胤禛便道:“皇后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多谢皇上。”
“华妃……”
宜修见胤禛又提华妃,心中不快,却也耐心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朕想晋一晋华妃的位分。”
宜修道:“华妃得皇上的宠爱,如今又有了身孕,晋位也是应当的。只是祖制并无嫔妃有孕或产子就需晋封的先例。”
“倒不全是因为她有身孕的缘故。”胤禛道,“她跟了朕许多年,一直也未晋过位份,朕上回就已经提过这事。”
“皇上是想给华妃贵妃的位置吧。”
胤禛道:“她当得起。”
宜修只是笑道:“那是自然。不过皇上晋了华妃的位份,是不是也该晋一晋富察贵人的位份,毕竟她也快临盆,只怕知道了会心里不舒坦。”
“也好。”胤禛点头,“富察贵人替朕孕育皇子,朕是该嘉奖她一番,那便一起晋封。”
“富察贵人与华妃怀有龙胎就是双喜,不如等她们两个诞下皇嗣,再一起晋封,来个喜上加喜吧。”
“嗯,这话也是。”
宜修想了想,又道:“皇上去年因西北战事没有选秀,虽说三年才一大选,这一年一次的小选也可以为皇上挑个可心的人。如今宫里不少姐妹怀有身孕,伺候皇上恐怕不便,皇上看,今年的选秀是不是照常呢。”
胤禛摆了摆手:“再过一年便是大选,后宫的嫔妃也不少,今年就暂且不选了。”
“也好。臣妾记得皇上还有没召幸过的旧人,如今华妃和富察贵人有身孕不便伺候圣驾,正好不至于冷落了其他姐妹。”
“你是说菀常在吧,朕记得她一直病着,如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