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文 / 千寻
这……不是坏事呐。宫华浅哂。
说谈间,车子突然停下,不久外头传来怒声斥喝,紧接着,喧哗声响越来越大,马车停停走赚举步维艰。
秋苓小心翼翼地将车帘子打开一条细缝,往外头瞧去。这一瞧,登时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吓得往后跌坐下来。
因距离尚远,加上宫华坐在车里头,并没有听清楚外头在呼喝什么,他沉着镇静地握了握苓秋的手,想问她看见什么。
此刻,帘子再次被掀开,张二哥从驾车位子上跃下,跑到马车后面,把头给探了进来。
“外头是怎么回事?”宫华凝声问。
“小少爷,前头有许多人拦路,道上都被堵了。”
“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
“穿着看不出是哪一路的,既不像官员更不像绿林大盗,可人数聚集颇多,小的怕抵挡不住,咱们要不要先回衙门里,把这件事告诉大人?”张二哥满脸着急,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大人将少爷托付给他,临行前他还承诺,定会保少爷一路平安,现下……唉,这群人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劫匪?
宫华略一深思,掀开帘子往外探身,发觉前头数丈处有人一字排开,堵下十几辆马车,长长的一排,教人进退不得。此刻,忽地传来阵阵呼喝声。
“要命的快把银子给交出来,若是把钱看得比命重要,尽管藏着掖着,信不信本大爷自有办法教你们把银子给吐出来?!”
“反了吗?这是平安侯李家的马车,识相的赶快给我让开。”
“平安侯家的马车吗?正好,就怕逮不到两只肥羊,现在有人自个儿撞上来,咱们还怕过不了好年?!”一名匪徒大笑道。
“若非这些权贵不肯出钱修堤,攒紧了荷包、只懂得吸人血,河堤怎会年年决口,今日正好,让老子替天行道?”
听见这话,宫华紧拧双眉,这话已经不是普通强盗会说的,而是隐藏有煽动人心之意了。
外头冷不防传来尖锐惨叫,瞬间乱成一团,听着刮耳的声音,车中三人均是心底发寒,惊吓不浅。
惊恐中,时间过得分外缓慢,他们竖起耳朵倾听外头的状况,一颗心急跳不停。
“可恨!这些匪人,见着此处无官兵,便占地抢夺。”紫屏忍不住焦躁,咬牙恨道。
“少爷,咱们回去吧。”张二哥再提一回原话。
“爹正在城里忙着疏散百姓,兵荒马乱的,就算现在回去,也不见得能够找到人,顶多是添乱罢了,就算咱们逃赚眼前这些百姓也一样会遭劫,况且……张二哥,你仔细看看,后面已经堵上那么多辆马车,咱们哪有回头路可赚怕是咱们车子还没转向,就让那些恶匪给堵回来了。”
不多久,门板敲两下,帘子掀开,宫华朝里头望去,一条薄被已经盖在苓秋身上,她头发散乱、腹间隆起,一看便知是个孕妇。
紫屏从行李里找出日常用的脂粉,扑上苓秋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更像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紫屏还没消停,手上继续忙碌着,用茶水喷甩在她脸上,让她更添狼狈。
宫华见状想笑,却也明白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刻,他板起面孔,对紫屏说:“待会儿你是姊姊、苓秋是娘,你们好好配合我,知道不?”
紫屏和苓秋紧张地一点头,放下车帘,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颗心提到半空中。
前面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被赶到路旁,立刻有人跳上车打劫。
车阵缓缓动了,停停走赚有人见到前方光景,立刻把银子交出去,换得一家子平安,顺利通过,也有人因为银子给得不够多,车子甚至被推倒,马车里的人一一被拽下来搜身。
不多久,她们听见宫华急促的声音。
“这位大哥,请让我谬去吧,我娘快生了,她年纪大,我怕有危险……”说着说着,他哽咽起来,俨然是个孝子的模样。
应着宫华的话,紫屏对苓秋使眼色,苓秋虚弱地发出几声叫喊,紫屏猛地拍击车厢,跟着哭喊,“弟弟,娘快不行了呀……”
车外,宫华红着双眼,又揉又擦的,雨水湿透全身,那狼狈模样便是恶人见了也心怜。“大哥,我娘……”
“要快?行呐,把银子留下来,立刻让你们通过。”此时又来两名匪人挡在马车前头,其中一个硬是不肯放行。
“我们哪来的银子呀,大哥,我姊姊在王大富家里为婢,知道我娘快生了,姊姊厚颜向夫人恳求,夫人心慈,恐我娘一尸两命,方借我们这辆马车逃命,如今、如今……”他说不下去,举袖掩面。
他口气诚恳,匪人见宫华年纪轻,心想,有钱人家定不会让这样一个孩子当车夫,况且他看起来的确不大像是会驾车的样子,心下更是信了两三分,他朝着同伴点点头。
“娘……”车里突然爆出一声大哭,紫屏尖叫,“娘、娘,你醒醒啊,我们就快到了,娘……娘……”
那声嘶力竭的喊叫,让那名匪人不疑有他,他偏偏身子,放马车通行。
宫华频频道谢,拉起缰绳,不甚熟练地驾起马车通过。
这时一名拦车匪贼却在马车经过时顺手掀起帘子,好死不死竟让他认出紫屏,这哪里是王大富家的婢女,她服侍的是新任县太爷宫节呐。
匪人怒吼一声,“咱们被骗了,这车子里坐的是县太爷的家人。大家快来,替好兄弟林立报仇。”
林立正是那个弑兄却以侄子性命要挟嫂嫂认罪的贼人。
话一出,几名与林立有交情的匪徒围上来,齐齐举刀,将马车团团围住。
心沉下来,一口凉气逼在胸口,宫华紧握的双拳发抖,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贼人竟然认得紫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