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下商海(全章) 文 / 爱晕
一夜风流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冀州休息了三日才继续赶路。路上无话,等我快马加鞭、披星戴月的赶回杭州时方可乐和雨菱正在为卫青山办理身后事。原来自从楚言御前刺驾后我虽然无事,但所有可能与楚言有一丝瓜葛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而远在杭州的‘开心堂’众人自然是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杭州知府李貌然虽然被老康罢了官,可江浙一带的官员本就盘根错节,他自然是有法子借此机会让新任杭州知府随便安个罪名把‘开心堂’的人都抓起来。好在楚言曾在几个月前方世玉的母亲过世时无意中发现方世玉乃一练武奇才,就把世玉送往嵩山少林寺学艺,世玉才躲此一劫。方可乐和雨菱由于小小年纪在牢狱里关了两个月就被放了出来,而卫青山在牢狱一呆就是大半年,直到‘京里’有人知道此事后特意递话来说‘开心堂’的人不会有问题才被放出来。等卫青山从狱里出来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再加上出来时见‘开心堂’既没有掌柜、又没有大夫,往日的风光已然不在,早就衰败得难以维持下去,他郁结于心没挨过腊月便撒手人寰。就在方可乐和雨菱心灰意冷变卖了所有家产正准备去扬州投靠雨菱的远房亲戚时,我却从天而降了!
二人见了我恍若隔世,悲喜交加,三人在一起抱头恸哭。于情于理杭州城都不能再呆下去,三人彻夜商谈后一致同意先把雨菱送往扬州亲戚家。如若她的亲戚对她以礼相待,我和可乐也在扬州安顿下来,三人相互还能有个照应。如若她的亲戚不认她,三人再做打算。可没想到她的富足亲戚见我三人粗布素衣打扮连二道门儿都没让我们进,就把我们给轰了出来。
我见扬州城人文荟萃、风物繁华、景色秀美,一派祥和之色,考虑再三后决定就在此地安营扎寨啦!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这里人人的荷包都誓鼓的,经济增长点就在于此。三百年后的上海、深圳、广州经济最发达、生意最好做,莫非我还要寻一个穷乡僻壤来想法子赚钱吗?绝对不会!
由于我不想再每日风吹日晒奔波于大街小巷,所以不能再开医馆、当大夫。多番思忖之后在久负盛名的长春湖畔买了块地,建了个清幽淡雅的‘隐市斋’,异想天开想教唆扬州城自命清高孤傲的文弱书生如何小资!规矩很简单,就是付费入会成为本店会员之后,本店的酒水、茶品、小食、甜点等全部无偿供应。专门招揽那些喜欢每日吟诗作对、下棋作画、填词作赋的文人墨客和那些有钱没地方花的阔绰公子来此虚度光阴。会员分三等,金牌会员一次付清一年会费350两,银牌会员一次支付半年会费200两,铁牌会员一次支付一月会费40两。
可这生意经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念,三月之内只吸纳了十位会员,其中还有一半儿的书生、公子的眼珠子就从来没离开过雨菱的身影,还好他们都属于有贼心、没贼胆儿的那种。我经常调侃雨菱不如从中物色一位心仪的,咱们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别回头赔了夫人又折兵。可雨菱却回敬我心中若不是有那位带我走的‘十三少’为何还要每日男装打扮?我只能还以颜笑,总不能告诉她皇命难为吧,她那颗幼小的心灵可禁不起这种高强度的刺激。
我回来后并没有告诉方可乐和雨菱我在京城的一年多是如何过的,只说呆得不爽就一个人跑回来啦。他们只知道我是满人,家父是为朝廷办事,其它的一概不知。而每当我为了赚不到银子而发愁,一个人坐着发呆时,雨菱就调侃我是不是又在想那个‘十三少’了,是不是他父亲的官比我父亲的官大得多,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十三少’不能娶我。我无言以对,‘十三少’阿玛的官职到底有多大?这个问题还真无法形容!
隐市斋经营惨淡、入不敷出、难以维持,我一怒之下倾囊所有在旁边开了家‘龙门客栈’,当起了奸商!房分三六九等、菜分七颜八色,没有最贵、只有更贵!在皇宫里那几月不是白混的,哪种珍馐美味我没尝过?什么高雅家具我没见过?我花大价钱高薪聘请名厨来此坐镇,又从各地精心挑选各式家具配我的标准间、商务套、总统套。哦,对了!入乡随俗,在这儿叫天、地、人,总统套就是天字一号房。
扬州城是漕运枢纽和的盐业经销中心,各地前来此处或路经此处的盐商、茶商、玉器商和丝绸布匹商人数不胜数、络绎不绝。而‘龙门客栈’很快就成为各地富商的落脚之地,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它有够高~~~~~~~贵~~~~~~~~~!
眼瞅着‘龙门客栈’的生意越来越好,我就对外宣称凡是在‘隐市斋’入会的会员在‘龙门客栈’消费一律打九五折,而金牌会员可以打九折。其实以铁牌会员的20两银子来算,有时一位会员请几位朋友吃一顿大餐就可以把会费折进去,绝对划算!所以大家蜂拥而至,入会的会员越来越多,一时间‘隐市斋’也是名声大噪。而后我又怂恿那些不算阔绰的文人在‘隐市斋’寄卖字画,我从中抽取一分利既可。因为他们这些文人之间本就有几分情趣相近、意味相合,每每不出十句就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我见机便在一旁帮腔抬价,促成他们之间的交易,顺便塞满我的荷包。
转眼已是来扬州的第三个秋天,而我已经数钞票,啊不!是数银票数到手软,忙生意忙到脚软。‘龙门客栈’已然正轨,而我原本的兴趣就不在此,只是被逼无奈才开此黑店,没成想它竟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摇钱大树!所以我就放手让方可乐当上了方掌柜,而我则退居幕后躲在‘隐市斋’当我的清闲方小佟方老板。雨菱更牛!高兴了就来‘隐市斋’钓凯子,不高兴就在‘隐市斋’的后院做她的深闺,足不出户。
“方老板,这幅画真的不能卖吗?”
“楚老板,您看其它的字画都明码标价的,惟独这幅画没有,由此可见画的主人肯定是不想卖的。”
“哦?那请方老板代为打听一下这幅画到底要多少钱?再高的价钱我也愿意出!”
正在问我话的这位叫楚枫,是本店第一位金牌会员,在隐市斋最萧条的时候曾多次介绍朋友入会,算是帮了我大忙。而后他又经常买字画收藏,而且出手阔绰从不杀价。他是本地小有名气的盐商,据称他虽为一方商贾,但却满腹诗书、才识不凡、不沾半点儿市侩习气。而他本人的样貌更是让人眼前一亮,瘦削却刚毅的脸庞,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粗黑挺拔的浓眉,狭长的眼睛,整张脸透着棱角分明,面上总挂着目空一切的笑容。
何为目空一切的笑容?
他在笑,但如果你对自己没有十全的自信,那不如让他别笑,因为你会觉得他其实是在~~~嘲笑!
我耳根发热,喉咙发干,抿了口清茶道:“楚老板,实不相瞒这幅画是在下一时胡闹所为。我的画哪儿能卖呀,那还不如卖白菜,总比这画儿的价钱高些。”我说完低下头,心中暗想他一走我就把这幅画摘下来挂回自己房去。前几日一些朋友来此切磋画仕女图,我闲的实在无聊就随手画了幅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张无忌’的画像,画完之后怎么看怎么像换了发型的京城里那死小子,挂在屋里看着心烦,自己的处女作扔了又觉得可惜,只能把这‘鸡肋’挂在隐市斋。没想到竟然入了一贯自命不凡的楚枫法眼,当真可笑之极。
“哦?”楚枫眼中的笑意更深:“怪不得如此与众不同,那不如送给在下吧。”
“啊?”我闻听此言差点儿没栽倒在地,“楚老板,您这玩笑可是开大了,一会儿我选几幅红颜如玉的亲自送到府上去,也不枉费您这几年对在下的关照。”我早闻此人而立之年却一直未婚,连房小妾都没有,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但他今日的表现却……,莫非他有断袖之嫌!?
楚枫望着那幅画幽幽地道:“原来你心中的他竟是这样?”
“咳咳……”我一边狂咳,一边抚慰我这颗被电击的心,那个断袖竟然是我?是我诶?!是我这个冒牌货!
楚枫望着我这副过于激动的样子啼笑皆非地道:“如若小佟兄实在不愿意赠画,那在下也一展丹青如何?”
还小佟兄?如此暧昧!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嗫嚅道:“您随意,随意吧。”心中暗暗叫苦,顾客就是上帝,能忍则忍吧。
楚枫右嘴角微微上翘,玩味似的望了我一阵,便起身挥毫泼墨去了。
等他画完之后,我走近一看画中美女身材高挑,头梳素雅低髻,身着淡色罗裙,左手持一把纸扇打开展于胸前,右手背于身后,侧立而站,却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不错,正是美女!还算这小子没变态到家,没画一幅自己的肖像送给我。等我拿起画卷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见画中之人一双秋泉清眸,两排冬雪皓齿,肤似白玉凝脂,唇若明珠点绛,笑中三分传情,眉尖七分达意,发丝随风飞扬,裙角迎风飘逸。
可我有这么千娇百媚吗?有吗?我的意思是说我,我富察-梦珂~~~有吗???
原来他不是有断袖之癖,而是慧眼识‘珠’~~~~~!
这回可真是玩儿过火了,我说他看我的眼神为何总是带着三分戏弄、三分傲气、三分不羁,还有一分不易察觉的~~~~~~~~暧昧!
我干笑两声,摇道:“早闻楚老板学富五车非一般商人,没想到您的丹青竟然如此了得?小弟我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我放下画卷,一拍,昂着下颚道:“您放心,小弟一定帮您卖个好价钱。”
楚枫一边将画收好,一边用着他那目空一切的招牌笑容对我道:“这幅画我可没说要卖,哪天你改主意了到我家来换吧。”说完转身准备走人。
换画?想娶我您得带着三个脑袋先到金銮殿上打声招呼,如若您能活着回来我就非您不嫁。我一边暗自苦笑,一边上前赔笑着送走这位“瘟神”。
刚送完楚枫转身一看龙门客栈门前围了很多人,我立即奔了过去。挤进人群看见可乐带着一群伙计正在群殴一位身形瘦小,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
可乐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地道:“反了你啦!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到这儿来吃霸王餐!”
那位年轻人喊道:“老子没吃霸王餐,老子刚才被人偷了荷包,下次把钱还你就是!”
可乐道:“嘴还挺硬,说~,你叫什么名字,再不给钱就把你扭送官府。”
那位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桐城李卫!”
我条件反射一样的脱口大叫:“都住手!”心中暗骂,他叫什么名子不好,偏偏要叫李卫!他竟然叫李卫!?
可此李卫是不是就是那个彼李卫???那个大字不识几个却混上了浙江总督的李卫???那个为雍正卖了一辈子命的李卫???
呼啦啦人群闪开一大片,留我一人立在原地。包括李卫在内,所有人都看着我,看热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位就是龙门客栈的大当家吧?”
“应该是吧,真是年轻有为。”
“模样也生得好,哪家的姑娘要是跟了他,真是一辈子的福气。”
“这个大当家还真什么事儿都管,这点小事儿还用着他出头?”
“你懂什么,人家这是事事亲历亲为,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呢?”
“那是,那是,这种吃饭不给钱的事儿,谁摊上谁倒霉。”
我硬着头皮向可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可乐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在我耳畔低语道:“老板,这小子故意不给钱,他一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就跟三天没吃过饭似的……”
我举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在他耳边道:“钱不要了,马上打发他走。”
可乐面露诧异之色:“可是~~,可是~~~。”
我眉心蹙起,不耐烦地道:“可是什么?以后再别让他进客栈就是。”
可乐不情愿地道:“可是今日若放走了他,以后人人效仿就麻烦啦。”
我恨声道:“你猪头呀,我就说让你放走他,没说让你放走别人。”
可乐道:“您认识他?若他是您的朋友,咱们还要再请他进屋,我赔个不是便是,再不成让他还我几拳也成。”
他越说我越气,我咬牙切齿地道:“你没睡醒呀?我怎么会认识他?认识这种匪类?总之你不许再动手打他,赶快打发他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快点儿!”说完自己先拂袖而去。
风风火火地回到隐市斋看见雨菱正在看着那幅张无忌的画像发呆,我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啦,今儿什么日子?什么黄历?这些人都疯了不成,一定都是那死小子方的,他就是我天生克星,连幅画像都这么大功力!
我手指那幅画,朝雨菱高声喝道:“雨菱,别看啦!赶紧把画摘下来烧了,再去后堂烧三柱香拜拜,去去晦气。”
雨菱先是惊得一哆嗦,等反应过来又小声嘀咕道:“舍得吗?”
我没听清楚,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舍不得的,画中之人生活在元末明初,你又没见过他。再说你没见过帅哥呀,明儿个我给你画一幅更好的!让你挂在床头天天看。”
知府大人道:“你可知身犯何罪?”
方可乐道:“小人不知。”
知府道:“大胆,李其民李公子昨日在你店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昨夜已然中毒身亡,你可之罪?”
方可乐赶忙磕头:“小人冤枉呀,大人,小人冤枉。”
‘啪’惊堂木一拍,知府道:“大胆刁民,看来不用刑你是不招了。来人,上刑!”
“大人且慢!”我高喝一声,上前几步跪倒在地:“请大人手下留情,说明原由再打也不迟。”自己心中暗骂没见过这么胡作非为的,这不是摆明了要屈打成招吗?
扬州知府嘴角上翘,仿佛早知道我要站出来一样。“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公堂上喧哗?”
我朗声道:“草民并非有意扰乱公堂,草民名叫方小佟,乃是龙门客栈的老板。”
扬州知府道:“方老板,你可知昨日有人在你的客栈吃饭后中毒身亡?”
我道:“草民只听说昨日有人身亡,而他在死前曾在我客栈中用餐。但我客栈每日招待的客人至少也有上百位,同样的饭菜不会那么巧只有一人中毒的。”
“哦?”知府道:“但原告称他儿子是由于吃了你们店里不干净的鱼死的,这鱼该不会一百人同吃一条吧?”
“原告?”我冷笑道:“请大人将原告请出来,小佟愿意与他当面对质。”
知府颇有深意的一笑:“无须那么麻烦,仵作已然验尸,证据确凿,你休得狡辩。”
我道:“实不相瞒,草民也略通一些医术,可否请大人命人将尸首抬出来,草民想亲眼看看他到底中的什么毒?”
‘啪’知府又拍惊堂木,瞎得方可乐浑身。我则心中暗笑,你就算把那块破木头摔碎了也没可能吓到我这个三天两头被老康叫去聊天的人呀!大家的官威根本不在同一个Level上。
“大胆方小佟,你的意思是仵作造假不成?”
“小人没这个意思,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抬头仰望他道:“如此一来也可堵众人攸攸之口。”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众人皆惊,不多时堂外满场哗然。
此时一名衙役跑到知府身侧,知府附身听他在自己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先点点头又转身正对公堂道:“方小佟,李其民已然身亡,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你可愿意随本官前往后堂查验。”
我挺直了身子朗声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我一边随着衙役向后堂赚心里一边犯嘀咕。走到这一步我也无需再忍让,这扬州知府和李貌然只怕是早把我查清楚了才敢下手的,他们是势在必得!
进后堂一看知府和李貌然正在喝茶聊天,李貌然见我进来,冷笑道:“方大夫,别来无恙呀?”
我冷哼了一声,撩起长袍前襟儿一屁股坐在两人侧面,淡淡地道:“前~~~杭州知府大人,您现如今在哪儿发财呀?”
李貌然端着茶碗儿抿了口茶,幽幽地道:“自然是比不了您,您从一位名医摇身一变又当起大老板来了。”
多说无益,我转头对扬州知府道:“还不知知府大人高姓大名?”
知府挑眉道:“方小佟,你还真是个角儿呀,鄙人姓徐,徐宏锦。”
我淡淡一笑,眼也不抬扫了扫自己的袍襟儿道:“徐大人,您明说吧,如何才能放人?”
徐知府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都天经地义的事儿。”
“偿命?”我耸耸肩讥诮道:“徐大人,我什么来头儿您不会不清楚吧?”
李貌然哈哈一笑:“小泼皮,你什么来头儿?你来头儿再大也是三年前啦?”
我挑眉道:“我阿玛和大哥可是御前侍卫,你们就不怕我闹到乾清宫去?”
徐知府淡淡地道:“梦珂姑娘,今非昔比你懂吗?你身后早已没有那几位宠着你的皇阿哥,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奈我何?”
那几位?此话一出我不由得心头一紧,看来他们早已把我查个底儿调!“要方可乐的命你们也没用,有胆子的就把我抓起来。”
徐知府呵呵一笑:“要你的命我们也没用,李其民的命怎么也值八千两银子吧。”
“八千两?”我不禁好笑:“我没现钱,要杀要剐你们随便吧。”
徐知府道:“龙门客栈总值八千两银子吧,十日之内你若拿不出八千两银子来就拿客栈来抵。”
“你们这不是明抢吗?”我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要客栈没有,要命一条。”
徐知府道:“方小佟~,你别忘了你现在叫方小佟。你在这儿已经混了将近三年,京城里根本无人问津,你若是再耍泼本知府就连你一起关起来,关个十年八载也不会有人想起来你。”
看来五年之约只怕全天下只有皇上、胤祥和我知道,但别说关我两年就守我两日我也受不了呀。如今估计他们是误以为我因某事失宠于皇家才来扬州避祸的。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十日内如若我交出八千两银子是不是就可以销案?”
徐知府笑道:“方老板也是明白人,这只不过是三年前你欠李外员的,八千两已经算便宜你了。”
我闷声道:“我今儿个得把方可乐带赚十日后交银子便是。”
李貌然道:“你以为你还有讲条件的资格吗?”
我挑眉道:“你们留着方可乐也没用,反正我也跑不了,我若跑了你们收店不就成了?”我见徐知府还在犹豫,便接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我?你们算准了我不敢回京城告状才出此计铂真把我逼急了,谁也别想好过。徐知府,李貌然现如今可是身外之人,但您却不一样。实话告诉你们,本姑娘跟哪个阿哥都不熟,全京城最熟的就是李德全,他随随便便吹几句风,你丢不了官也别想再高升啦。”
“你!”李貌然刚要说什么,徐知府道:“诶~,量她也翻不出什么天来。来人,让她带方可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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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方可乐回到家中,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可也想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儿。他们寓意何在?有什么目的?只为了龙门客栈?为了钱?
一声长叹,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啦。我没什么精神,淡淡地道:“可乐、雨菱,去把两家店的账簿都拿来,我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可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老板,我方可乐本就贱命一条,根本不值八千两,您让他们把我抓走吧。可乐来生做牛做马再报答您的恩情!”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我赶忙把方可乐扶起来,又拉着雨菱的手道:“可乐、雨菱,咱们是同甘苦、共患难的朋友,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不会不管你们。再说,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跟可乐无关。”
可乐刚要张口,我又道:“好了,你们把账簿拿来就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雨菱抱着所有账簿进来轻轻地放在桌上,几次预想启口终就还是忍住了。她在灯上添了些灯油,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翻箱倒柜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弄出来摆在桌上,翻开账薄仔细详查。不出我所料,店里的现钱加上我所剩无几的私房钱再扣除一月内两家店的正常开销用度,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千两银子。想当初我把老康赏的两百两黄金,其他娘娘的赏钱,阿玛、大哥给的银子和自己的私房钱总共五千两银子全部用在龙门客栈和隐市斋的投资上,三年内能净赚这四千两银子已属不易,但这剩下的一半该如何是好?
我凝望着桌上的四件宝贝,胤祥赠的七彩手串,胤祯赠的镶宝石匕首,胤禟赠的墨玉牌,还有太后赏赐给我,我送了胤禟几次都没送出去的紫金佛,应该每样都至少值四千两银子吧。
其实我这几年总是刻意回避胤禟在本地有哪些生意,我的店有哪些事会和他有牵扯。我买的地会不会是他的?我开的店会不会抢他生意?我进的货是不是他卖的?我存银子的钱庄是不是他开的。钱庄?我现在要是拿着胤禟的墨玉牌去他的钱庄随便支个四、五千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但我不能向困难低头,我若是现在向他借钱,只怕这一辈子也还不清。已经欠了两个人的情债无法还,别再给自己添乱了。
越想越心烦,我倒头躺在闭目养神。不知为何突然特别想笑,都说穿清女主角为情所困,从没听说过她们也会为钱发愁呀?
哈~~~~~~
情,我所失也,钱,亦我所失也。二者不应兼失?吾纯属自虐也。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