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文 / 柳燻風

    江春華原以為母親張翠翠與那張氏是互相看不對眼仇的不共戴天的，沒想到第二日吃完早飯，等到江寶林扛著鋤頭出了門，張翠翠就把夏雨拉進了屋。

    江春華在屋里整理著舊日的衣裳，好奇的看著兩人。

    張翠翠望了她一眼，轉頭對夏雨道︰“昨日她被打成什麼樣了，有沒有大礙？”

    那神色，顯然有擔憂。

    夏雨一偏頭，不高興道︰“娘你關心她作甚，每日里想著法子在人前說你的壞挑你的丑，這種人管她成了什麼樣了的，死了才好才干淨！”

    張翠翠聞言眉頭蹙起，見夏雨一臉憤憤不平樣，便揮了揮手示意她去忙自己的，夏雨也不多想，直接出了門，昨夜又是一場暴雨，今天天晴了，待到晚些時候，她要叫上秋月去另一邊山上采蘑菇，到時候再挑些好看的送到三叔嬸家去，這樣就又以見到平哥哥了，夏雨想著，心里美滋滋的。

    江春華抖開一件厚重的麻布棉衣，上面打滿了補丁，問張翠翠道︰“娘，這衣服可還有用不？”

    張翠翠只隨意望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也沒答江春華的話，迷迷糊糊的坐了會兒，起身似要出去。

    江春華原是等著她說的，這屋子小，到處都亂糟糟的，她想把不用的東西都整理出來丟掉，好騰出位置放些有用的東西，昨日見三叔在做木匠活，這古代的樹木多，想來等賺了些銀錢，讓江寶林去砍些質地好的樹木回來，做些櫃子擺放在家里，到時候屋子看著也不至于那麼寒磣破敗，其實這屋子收拾收拾，周圍是山山水水花草樹木的，住著也很舒服。

    見張翠翠心事重重的，江春華放了衣物道︰“昨日怕是傷的不輕，張叔也在氣頭上，我們回來那會兒她還昏迷著，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張翠翠止了腳步，回頭看著江春華，卻沒有什麼話。

    江春華便問︰“您說張嬸會怎麼樣？”以前有看過古代對待出軌女人懲罰的相關帖子，那些簡直是慘不忍睹不忍直視，雖恨那張氏平日里嘴巴不干淨欺人太甚，可自己也沒被她佔過什麼便宜，想起張屠夫那一巴掌扇下去時的情形，江春華便心有戚戚。

    張翠翠听到她的問話，扶著門框輕聲嘆了口氣，一會兒從懷里掏出些銅板，數了數，又掂了掂，才道︰“怕是日子沒法過了，咱們去劉媽家買些雞蛋給她送去吧，好歹我們也是一個村子里出來的。”

    江春華接過銅板，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娘你不恨她？”

    “平日里覺得她討嫌的緊，可發生了這樣的事，昨日做夢夢見我們小時候，那會兒，我秘系好著呢，總在院子里一起玩，就連認識……”張翠翠話說著，突然住了口。

    江春華還想再問，對面屋里的小冬雨卻醒了，吵著要吃飯。

    劉媽撿雞蛋的手頓住，左右望了望，見沒人，低聲問︰“昨日那事可是真的，你們親眼見著了？”

    江春華不知她是不是在懷疑是她們幾姐妹故意鬧的，給張氏帶來麻煩，畢竟張氏與江家總能隔三差五的杠上一次，如果劉媽都有這樣的想法，難免與別人說話時不提起，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到時候反倒變成她們幾姐妹黑心的毀謗人家了，張氏有沒有跟李四苟且，村里的人都沒親眼所見，只來時瞧見人被打的不成樣了，具體的誰知道呢？

    見劉媽疑問，江春華一臉惋惜，嘆氣道︰“這事兒哪能有假，不光我們見著了，張叔也親眼瞧見的，不然咋會怒成那樣，那會兒我們去田里背稻草路上遇見張叔一起回家，听見李四家草垛處有聲音。”江春華頓了頓，又道，“哎，張叔脾氣火爆的很，當下我們見到那情形也慌了神，張叔就直接下去把人打了，後來你們也看見了，那李酸著褲子倉皇的跑呢。”

    劉媽听完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收了銅錢將半籃子雞蛋遞給江春華，目光卻不離那雞蛋，語氣可惜道︰“張氏沒少說你娘的壞話，這雞蛋你們自己都舍不得吃，送給這種人干什麼。”

    江春華笑笑，也不多話，只道張翠翠等著她回去做事便告了別，離開時望了一眼莫秀秀進去的那間屋子的木窗，只听得屋里“咚”的一聲，像是有人從窗戶邊摔了下去。

    今天來原想問下莫秀秀耳朵還疼不疼的，沒料到莫名其妙的就被她冷嘲熱諷，劉媽如今年又五十有余了，一共生了三個女兒，前兩個女兒都在近村順利地嫁了人，家里男人勤快，自己又養雞養鴨賺些錢家用，家里條件還算寬裕，因此對家里唯一的小女兒寵的不行。

    江春華只記得夏雨曾在她夸贊莫秀秀長的漂亮人又好的時候拉著她的袖子嚴肅的告訴她︰“姐，你失憶了忘的事兒真是太多，你別跟秀秀走但親近，跟你好的時候，她也真是人好的不得了，要誰得罪了你她會幫你去跟那人拼命，可稍有一點不順心了，她是恨不得把人踩在腳下當蟲子一樣來回的搓死！”

    想起夏雨說“搓死”時的語氣和臉上那神情，江春華沒來由的心里一顫。

    不過，自己走路至于這麼惹著她了？

    回到家小冬雨見著雞蛋，眼巴巴的望著想吃，江春華拿了一個出來，張翠翠望著，也沒說啥，小冬雨卻是高興的跑過來抱著江春華的腿賣乖︰“姐姐，餓，餓，冬雨還沒吃飯飯。”

    江春華好笑的摸了摸他額前的短發，軟聲道︰“那冬雨乖乖的等著，姐姐這就給你做吃的。”

    小冬雨連連點頭，黑亮亮的眼珠卻隨著那雞蛋轉，生怕一眨眼那雞蛋就不見了，江春華見狀皺眉︰“冬雨乖啊，雞蛋自己沒長腳，不會跑了的。”

    那邊原面色不太好的張翠翠聞言也扯著嘴角笑了笑，對冬雨道︰“快過來，在那攔著你姐姐你要怎麼吃飯。”

    小冬雨聞言，立馬松開了抱住江春華腿的手，小手一擺一擺的跑到張翠翠懷里，目光依舊念念不舍的望著江春華手中的雞蛋。

    江春華好笑，雖然她們日子過的清苦，每天吃的粗淡，可給冬雨每天煮一個雞蛋從來沒少過，這孩子至于那麼饞麼，再說她每天都在想著法子讓大家吃的好，最近的伙食也不算差，這孩子至于那麼餓麼。

    拿起木瓢往鍋里摻了一瓢水，挪過鍋蓋蓋上，江春華瞧見灶上大碗里早上留下的米湯，轉念一想，把雞蛋打碎了攪拌在里面，滿意的擦了擦手，今天就給這孩子蛋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