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页 文 / 流斛
其实她的心里早已明白。她回庄这么久,大哥却并不提她的病情。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的人,怎么舍得让她如此痛苦?
陈昊望着她的眼,轻轻地笑。他轻柔地为她拭去泪水,缓缓摇了,“会好的。”
云若无力地眨着眼,却也笑了。
大哥说话,从来都是自信和肯定的。但是今日的话,却有了些模糊的感觉。
他从来不习惯安慰人,她看得出来。虽然大哥的模样一向温柔,仿佛对谁都没有距离,但是,骨子里,他却无比孤独,不愿轻易对人敞开心扉。很难得,曾经被桑又兰伤得那么深,他还愿意再次接受爱情。
云若缓缓闭上双眼,泪水便再次滑落。
可是她,却没办法陪他走远。
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原本一日一次的痛,已经渐渐决堤。她仿佛无法再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死亡,突然离她很近。
真的难以承受。
不是为自己,而是心疼大哥。一个人,可以承受两次大痛吗?就算能,需要花多长时间舐伤口呢?
陈昊望着她痛苦的表情,以为她的毒再次发作了。他的眉揪得更深。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替她忍受。有史以来,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如此揪心。
云若睁开眼,却笑了。
即使命运如此,她也一样要心存感激。原本以为人生索然无味,结果,上天却让她遇到了大哥,让她体会到了爱情的甜蜜与美好。如此,已经够了。
所以,在她剩下的日子里,她也要让大哥快乐。
她缓缓抬手,努力地抚上陈昊的眉,“不要皱眉,我喜欢看到大哥的笑。”
陈昊握住她的手,似珍宝一般放在胸口,缓缓笑了。他望着她的眼,温柔无比,“天天对着你笑,可会看厌?”
云若缓缓,眼中笑意正浓,“怎会看厌?只怕看不够。”
陈昊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柔地锡,“好,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的笑颜,直到发秃齿豁的时候,还要记得今天的话。”
云若轻轻地点头。发秃齿豁,原来也是一种幸福。
“叩叩叩。”声轻轻响起,打扰了房内宁静的幸福。
“二少爷,有位公子找你。”春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闻言,陈昊的笑容顿时加深。他连忙起身,为云若拢了拢被子,然后弯腰在她颊上落下一吻。眉眼中满是柔情,“好好休息。我待会再来看你。”
云若点点头,微笑地望着他离开。
却见春儿进房,满面焦急。她快步走到云若的床前,望着人儿苍白的脸色,她急得揪眉,“,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不是从来都没什么病痛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呢?”
云若知道,她是担心坏了,于是缓缓笑着去拉她的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打趣道:“我没事。你好吵哦!”
看着春儿噘着嘴,佯怒地望着她,她笑得更深。之后,又像想到什么一样,慢慢平静了脸色,望着春儿,“我在这儿,爹娘知道吗?”
春儿摇,“还没有呢。我打算明天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云若缓缓,示意春儿不要。她这个样子,只会让爹娘更加担心。
“若儿。”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妇人声。语气中含着无限的欣喜与心疼。
云若笑了。她唤了声娘,然后坐起。
妇人走到床边坐下,望着女儿,缓缓叹了口气。
云若望着她,笑容加深,眼角有泪水闪过。到底是女儿家,与家人久别重逢,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激动到流泪。
一个人在外,不管遇到了什么,只要见到了亲人,就似天下太平。
她也一样。如小女孩撒娇一般,一头扎进母亲的怀抱。
妇人紧紧抱着她,喃喃道:“没事的,我的若儿。没事的。”
云若渐渐平静下来,窝在母亲的怀里,笑得温暖。
是的。春儿说过,会让她活下去。她愿意相信。
许久。
她缓缓离开母亲的怀抱,这才想起问,为什么母亲会知道她在碧水山庄?
妇人笑了,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慈祥地说道:“因为春儿一早便去通知了我。”
闻言,云若立即愣住。
难道,春儿说的贵人,是指娘?
妇人望着她疑惑的眼神,笑得慈祥,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云若的唇爆示意她吃下。
云若虽然满腹疑惑,却还是听话地将药丸吞下。
妇人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她望着云若,满眼的不舍。她说:“若儿,记住,不管娘去了什么地方,娘永远爱你。”
云若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个人,突然对你用了“永远”两个字,那么不是相聚,便是要分离了。
她不确定地看着面前华贵的妇人。对方只是温柔地望着她笑。笑容中,有欢喜,有不舍,有心疼,还有诀别。
她突然觉得眼皮很沉,面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母亲的笑容亦变得模糊。
她于是笑了,原来只是一个梦。
可是,如果是梦,她为何会如此不安?
云若渐渐睡去。妇人轻轻抚摸着她的发,眼角流下一行晶莹的泪。
门外缓缓传来一阵脚步声。妇人慢慢吸了口气,调整了心绪,抬眼望向正往房内走的人身上。
陈昊。
他见到妇人,立即双手抱拳,恭敬地道了声:“萧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