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文 / 王小菜

    南方早报：医神正式归隐，徒弟接其衣钵，被曝与唐子墨多次同游，关系不菲

    消息爆出来的时候白苏兴致颇高地在啃一块骨头，房倩兴高采烈地拿了报纸来，房倩是唯一知道白苏喜欢唐子墨的，先前她喜欢的师兄成亲了，她黯然神伤了好久，白苏为了安慰她，牺牲自己卑微的单恋声情并茂地讲述了真爱无价，何必后悔的道理，还叮嘱她万万不可把这件事儿告诉旁人，于是房倩对于她和唐子墨的消息格外上心。

    唐子墨大概也是看到了报道的,有回还特地请客郑重地安慰白苏不要放在心上，这事儿他朝失了压断不会再在版头上瞧见她的八卦了，他以为爆出这样绯闻会让她不悦，他以为她会因为女孩家靛面而气恼，白苏暗暗想来似乎却觉得甜蜜。没乐几天，又有他和某家千金同出同入的消息，只能自嘲＂他从来这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她也晓得他想报纸的版面怎么说不过随口吩咐的事，从前也总见他和各色姑娘行止亲密，上了报他也从不在意，偏偏这回为她特意吩咐，是不是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儿不同呢。

    晚上躺在看师傅留的医书，已读了好几日，是太让人惊狂的著作，从不知道那些药材这样非凡甚至可以控制人的思想。不只几乎囊括所有病情的医治，甚至是改变外貌和思维都轻而易举，原来药能医病亦可医心。

    这书是最好的却也是太过罪恶的，像的沼泽，稍有不慎便被，便深陷，便沉沦。虽不敢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可轻易让这生活随你所想。

    等读完了整本，她反反复复看一个药方，据其记载这味药能使任何男子爱上你想让他爱的人。她看到这里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心里一阵狂喜，你以为暗恋便是只能一辈子放在心里，如今天意让你有机会亲近，你愿不愿意。

    不是不心动的，却没有去配。

    她从小安分守己，做过最罪恶的事是十岁时把同桌的笔扔了把她气哭了。

    用这样不齿的手段得到爱情，她不敢。她不能问谁，她不能启齿。

    从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如果当初没有走那条巷，她们不会遇见，她今日不会挣扎，如果那日没有进京，他们不会有交集，今天不会纠结，如果没有做师傅的徒弟，他们不会相熟，如今不会因他喜怒。

    可，若不曾遇见他，这一生多遗憾。

    和于心一起去常去的小店吃饭时，她羞羞答答告诉白苏她恋爱了，于心从小就是真性情的姑娘，她喜欢过两个人，都不仅仅放在心里默默地。她可能坚持的是要得到才会快乐，她比白苏勇敢，向第一个表白被拒，送了第二个一支笔还被退了回来。可她今日遇到了对的那一个，人家喜欢她更多，风水从来轮流，你不晓得下一个路过的会不会是你此生的爱情。幸福如此，白苏看她抑不住欢喜地嘴角，心上泛了酸。

    最近和唐子墨见面的时候挺多，他常叫她一同看个戏吃个饭，怕是真把她当了朋友去，那天唐子墨和她一同受邀参加一个朋友剪彩仪式，唐子墨说顺路可以接她一起，那日常日照三更不肯离床的白苏起了个大早，对着雕花的铜镜左挑右选都不满意，最后特意着了新做的淡湖蓝色的软缎绒里的衣裳，陪着玉兰的水裙，髻上斜插了翡翠的圆头簪子，绿头很足盈盈地泛了水光，不是繁复的式样却胜在大方得体。

    唐子墨来接她一路，白苏走出来的时候他已到了，在把玩架子一个青花缠枝的白釉小罐，他却巧也穿一件同色系宽衽儒袖软绸袍，袖口玄色丝线绣了繁复的一点纹路，他那样立着就像一幅水墨图，只他一人独立，却撑起了整个画面，似有一种冷清的气质从骨子里隐隐地透出来，叫人着迷。

    听到有脚步，唐子墨转过来，正见着白苏略低了头走过来，白苏抬了眼，见唐子墨转过来有些赧然地微微笑了一下，这一笑却叫唐子墨呆了一下，白苏有双漂亮的眼睛，水盈盈的泛着亮，一笑之下眼下卧蚕弯弯染了快活，见他盯着敛了眼问＂怎么了。＂

    好容易挨到散场，刚出门迎面一个着鹅黄裙的女子，是很好的身段，袅袅娜娜走过来，一会儿到了跟前忙叫＂唐公子。＂

    ＂哦，杨有事？＂

    原正是那侍郎家的，白苏未见过她，今个儿是头回，难怪先前这衣服样式熟悉，怕也是唐子墨从前的打扮。真真算是痴迷，殊不知徒给别人生了厌，笑了去。

    唐子墨神色依旧，谦谦有礼的样子。

    那杨忙递了绣囊来，连结绳处都精雕细琢看出是下了功夫的，她羞中带涩，恰到好处地低头，密密地睫毛轻颤真是我见犹怜，＂这是我自己绣的香包，里头用干佐了些宁神的药材，送给你的。＂

    香包递到眼前唐子墨便接了去，白苏正诧异只听＂杨姑娘手真巧，这样精致的物什怕是店里也寻不着的，只可惜我对香气从不带香囊，给我未免暴殄了天物，心意我领了，东西姑娘留着。＂言罢他伸了手去替她扣在腰间带上，拿娘虽是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

    他对不喜欢的人也可以这样恰到好处地周旋，丝毫不露厌色，让旁人心甘情愿，白苏觉得心里不舒坦，有话不吐不快

    ＂你做事一直这样周到吗？＂语气带了不快

    ＂这怎么了，不好太让人难堪了。＂

    ＂你不喜欢她就该明明白白说清楚，不能叫人家枯等着！＂白苏不知不觉带了气

    ＂她并没有对我说过喜欢。＂唐子墨只淡笑看她

    ＂可你是知道的＂

    ＂人家不过送个香囊，并非直言倾慕，难不成我却该赶着对她说我不要，我不喜欢你？你也送了东西给我，那我用不用对你说什么。＂

    原是玩笑的话，白苏却几乎红了眼，在他眼里她们不过是一样的存在吗，对于她，是不是周璇自如不过应付，不露厌色不过教养？

    因为太上心，便变得，白苏不再说什么只面无表情地闷头走着，唐子墨精明自然觉出她的不悦，他探了头去＂怎么了，一句话就不快活了？＂

    白苏不说话，唐子墨又逗了她两句，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便找了个台阶下哼哼了两声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