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粒米逼死一家人 文 / 侯淇耀
苏三郎那天是摔门子离开苏家老宅的,当天中午就没去苏家老宅吃中午饭。整个大桌上统共少了一家四口子人,苏家老宅也没出来个人来问一问。
苏二妞就腹诽,明明那些个人都知道的,他们三房这个破烂倒腾的俩屋子,根本没有个灶房可以烧火煮饭。
他们四口人的中午口粮可是个问题,但就是没个人出来问一问。
“爹爹,饿。”苏二妞硬是挤出几颗眼泪来,她可不想真饿肚子。
苏三郎抿着嘴唇,显然为难。
“笨蛋,闭嘴!”苏三郎没有呵斥苏二妞,苏小溪虎着小脑袋,阴着小脸:“爹正难受,你咋还添乱?”
苏二妞悬着泪珠子,可怜兮兮巴着眼睛看了看苏三郎,又看苏小溪。看的苏小溪脸上的阴沉都快挂不住了。
“你等着!”苏小溪叹口气,冲苏二妞说了句“你等着”,人影儿就蹿出了屋门,随即苏二妞就听到隔壁那间屋子,一阵倒腾东西的声音。
苏二妞探过头去看,就见苏小溪拿了个棒子就冲出了家门去。
“爹?二妞妞饿。”苏二妞吮手指,这一招卖傻的动作已经做到如火纯情了,连她本人对着水面看去,都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了。
“哎……”苏三郎瞥一眼傻乎乎的苏二妞,又是一叹气。把苏二妞给抱坐在大腿上,小声地哄起来:“二妞妞乖,待会儿爹爹给你去向你要好吃的来。”苏二妞听了,心里却难过极了,早过了吃中午饭的点儿了,他们三房四个大活人,就没去,到现在,也没人来问一声。
要吃的?只怕到时候是要被一阵冷嘲热讽了!
苏三郎哪里不知道真跑去问钱氏要吃食,后果会是怎么样。恐怕苏三郎心里门门儿清的,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刚才才会那么无奈地叹气。
可苏二妞不能不卖傻啊,她卖傻是为了提醒苏三郎,一顿不吃饿不死,两顿三顿呐?后头的日子,咋个打算呐?
苏二妞故作天真抬起小脑袋,也不问苏三郎,直接问对面坐炕上的她亲娘阮氏。这话,得问阮氏,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苏二妞满打满算,转过小脑袋,似傻非傻地问起阮氏来:
阮氏又看一眼苏二妞:“二妞妞……,俺们已经欠她太多了,你忍心叫她挨饿吗?……呜呜呜,俺的二妞妞本该不傻的,要不是俺不小心落了水……,三郎,俺对不起你,对不起二妞妞,对不起这个家啊……”
铁汉也有柔情时,苏三郎的眼眶也泛红起来,一把抱住榻上的阮氏,把阮氏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门口:“阮娘,那不怪你!要不是二嫂……你咋会明知怀着娃,还跑去河边上洗衣裳?”说话间,有安慰阮氏的话。却说到“二嫂”的时候,言辞语气中不乏怨恨来。
苏二妞沉吟,当年到底发生啥事了?听苏三郎的意思,她会傻,是和二伯娘李氏有关系了。
这才想起大早上说起当年阮氏洗衣裳摔河里的时候,李氏的反应太激动,挺反常的来着。
“三郎,赚俺们去给两老和你大哥道个歉去。就算黍断了俺这双腿,也不能叫俩孩子饿肚子!”阮氏这时候,异常地坚定。
但任凭她拉扯苏三郎,苏三郎就是犹犹豫豫,的不乐意走。
阮氏一跺脚:“三郎!俺求你了!跟俺去给爹娘道个歉吧!”两眼中都杵着泪花儿。
或许旁人要觉得阮氏太软弱,人太贱了,可苏二妞却突然间能够明白阮氏思考事情的方法啦。那杵在眼眶里的泪花儿,也正是阮氏并不是自己喜欢发贱的证明啊。
她是无奈!
这种软弱是因为缺少可以让她硬气的东西!
家徒四壁,缺衣少粮,种种的原因,造成了阮氏不得不低头的原因。
“三郎,难道你真的要叫俺给你下跪来求你吗?”阮氏悲戚道。
苏三郎一惊,脸上都出现痛惜来:“阮娘!你才别再逼俺才是啊!求?你难道不知道,这回俺们去求,代价就是你必须得落胎!
俺是爹娘的儿子,俺为了一口不能吃饱的口粮,得把自己的婆娘往死里去送!阮娘啊!你叫俺以后怎么和孩子们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三郎以手遮住大半张脸去,苏二妞却能看到那双干惯了农活的手指尖溢出来的湿濡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