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集 母子之间 文 / 水思儿
一进房间,楚思儿就急急忙忙从一点红怀里跳了出来,头也不敢抬一抬,目不斜视地就直接冲到床边上,但是那点儿睡意早就褪得干干净净,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咔嚓。”清脆的一声,一点红插上了门。
楚思儿正想要坐下来,忽然听见锁门的声音,惊得一下子弹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跌到了。
一点红立刻转过身来,紧张地问道:“思儿,怎么了?”
楚思儿慌忙摆动着包裹得好像粽子一样的右手,连声道:“没……没有……真的,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楚思儿心虚地双眼转溜转溜地乱看,从地板看到桌子,从桌子看到茶壶,就是没敢向一点红瞟上一瞟。
看到素来大大方方的楚思儿也是这般窘迫的情态,一点红的脖子根上可疑的红色慢慢攀爬上来。
“这样……这样……你快点休息吧……”
“哦……好啊……那……那你也……”
“我在这里,这里睡就好。”一点红慌忙指了指一边的大椅子,急急道,“思儿你睡吧,放心,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你安心睡吧,不会有事的。”
那个什么?
楚思儿的双脚在地上使劲碾了碾,牙关咬得紧紧的,双眼喷着火,几乎要把地板熔出一个洞来。
虽然刚刚楚思儿是很紧张,但是现在……不会有事?我巴不得有点儿事才好呢!你一个江湖人士,又不是什么道学馆里出来的,这么君子干什么!想到每次都是自己主动黏糊上去,这个呆子都不知道和自己亲热一点,楚思儿的心里是又酸又甜,恨不得跳上去啃一口。
当然,楚思儿心里头明明白白一点红说的没事是让自己不要害怕那个暗中的凶手,但是女人曲解男人的意思本来就是一种本能。
一点红结结巴巴地说完,立刻挥掌熄灭了灯火,房间里顿时变得漆黑。
黑暗中,楚思儿在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身上的伤刚才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躺了下来,哪里都觉得不对劲,钝钝的痛感没有一刻停息地在全身乱窜。由于两只手都伤了,左躺也不是,右躺也不是,平躺着也不是。楚思儿翻来覆去,哪个姿势都难过地紧。
睡不着,楚思儿就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一点红的动静,隐约传来绵长微弱的呼吸声,有一下断一下,让楚思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特别不踏实。
在数到一点红第一千零五十九次呼吸的时候,楚思儿猛地从坐了起来。
“思儿?怎么了?”
“我睡不着,你……”
“叩——叩——叩——”楚思儿话还没有说完,声响了起来,轻轻的,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却显得格外响。
“谁?”一点红一边大声问道,一边摸出打火石,点亮了油灯。
“是我,红兄和思儿睡了吗?”门外响起的是楚留香的声音。
就在楚思儿和一点红在房间里别扭相对的时候,曲无容和玉千机也准备休息了。
“不会。”一点红立刻回答道。楚留香也微笑着摇。
“楚留香,我的确知道是谁要杀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楚思儿合上眼睛缓缓道,“但是在我说之前,你们必须发誓,你们听到的所有内容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因为我要接下来要说的会牵扯到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最好永远是秘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曲无容走出房间,刚好看见楚留香一点红的房间。多看了两眼之后,曲无容攥紧了手中小小的瓷瓶,“碰碰”敲响了原随云房间的门。
“曲姑娘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吗?”门很快被打开,原随云衣着整齐地站在门爆微笑着问候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曲无容冷冷问道。
“因为会这么……砰砰砰,恩,这么霸道的人,只有曲姑娘和思儿。”原随云笑了,这笑容带着一些调侃,一些打趣,比刚刚那面具一般的笑容生动得太多。“思儿如今正和红兄在一起,那在下只能猜测是曲姑娘了。”
看着原随云,曲无容不禁有些痴住了。
“曲姑娘这么晚来找在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曲无容立刻摇了,甩去那短暂的恍惚,然后匆匆把手中的瓷瓶塞进原随云的掌心,道:“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原随云掂了掂瓶子,然后拔出软木塞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
“曲姑娘请留步。”原随云急急踏前一步,伸手拉住了曲无容的手腕,“是谁让你把这个药……拿来的?”
原随云的表情有些喜悦,又有些担忧。
曲无容挣了挣手腕,但是原随云握得那么用力,如果不用内力,根本挣不开。
“原随云,你放开。”曲无容斥道,“是玉前辈让我拿来的。”
“对不起,在下唐突了。”原随云慢慢放开了手,忍不住追问道,“我娘她,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说不送就算了?
好一会儿,曲无容才故意淡然道:“玉前辈说你受了内伤,需要这药。”
幸好原随云是个瞎子,因为是瞎子,才看不到曲无容眼中的挣扎和不忍。
原随云似乎有些失望,但是又好像混不在意,墨式化的笑容再度笼罩住了俊逸的脸庞。
“真是麻烦曲姑娘了。我娘脾气有些古怪,也请曲姑娘多多包容。”
曲无容揉了揉有些被捏疼了的手腕,一言不发,直接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手刚刚贴到门上,还没有推开门,曲无容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受伤?”
原随云愣了愣,笑道:“刚才思儿遇到刺杀的时候,我刚好在练功……稍微岔了下气,没有什么大碍。”
曲无容转开了头,轻声道:“如果她不爱你,就不会注意到……可能,她只是不会表达罢了。”
说完,曲无容夺步进了房间。
原随云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小心翼翼地摩挲了一下瓷瓶,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