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文 / 阿豆
仍旧坐着一顶小轿回贾府,看来宣我进宫的事太后和皇上做的并不声张。也对,只是老太后做了个梦,为了以防万一把我召进了宫。难怪我到了之后,原本伺候的宫人都退了下去。要是没什么事,闲话几句可能就把我送回贾府了。要是有什么事,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回到贾府中,老太太并邢夫人王夫人等都围上来,询问我进宫的缘由。我就简略的说:“南苑王爷和我爹爹私交甚好,在我幼时曾见过我一面。无意中对当今但后提起了,太后一时兴起,便宣我进宫瞧瞧。只问了些闲话,并没有什么打紧的事,问完话又留我吃了点心,便送我回来了。”
老太太忙差人去和贾政说,让他安心,没有什么事。
接着又细细的问我太后都问了什么,我又是怎么答的。又知我手上拢的那串玛瑙天珠是太后赐的,一家人俱是欢喜。
老太太见我有些乏了,忙命人送我回潇湘馆休息。
回到潇湘馆,紫鹃正在焦急的等我。我和南苑王爷的交往,她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心里也便猜我这次进宫和那王爷有些关系。见我平安回来,只对她说没什么事,她也就放了心。对我回话道:“宝二爷几次差人来问姑娘回来没有,要不要去告诉一声?”
我点点头,对雪雁说:“去怡红院一趟,说我回来了,没有什么事。今天已经乏了,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雪雁点点头就去了。这头紫鹃伺候我梳洗完毕,也离去了。因我为着方便自己练武看书,一直是一人独寝,丫环婆子们只在外间伺候者。
依照习惯拿出医书来读,灯花有些闪了,正要用剪子来剪,那癞头和尚却凭空出现了。
来的好,我正要找你呢。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癞头和尚却只是摸着头讪讪的笑着。让我不禁失笑,原来这神仙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么?
我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眼睛斜睨着他,淡淡开口道:“解释吧?”
那和尚哈哈一笑,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这原本是我一时不查,点播了个本该命绝的人。这人的命一改,就牵扯了许多人的命格,包括刺杀皇帝的那个刺客,那就酿成大祸了。我不能亲自出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可以帮忙,这世间人的武学都不及你,且我又只识得你一个人。”
那你运气还真好啊,能认识本我。
我点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解释,“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要付给我报酬啊。”
那癞头和尚一笑,“姑娘好气度,竟然就不生气了。我本来还预计着要完成你的什么要求呢。”
我一笑,莫非我第一次讲条件的时候把他吓怕了?
不过这癞头和尚也真够单纯的了,他这么一说,人家当然会就势提要求了。
“最近我没什么想求你办的,就放过你吧。只是下次有类似的事情,要提前告诉我,别让我摸不着头脑。而且今天的刺客吓了我一跳,我可是第一次跟人动手。”
癞头和尚肃容道:“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万中无一的纰漏,以后不会再有了。姑娘心胸开阔,又不贪心,以后必有后福。姑娘既没什么求的,和尚我便替姑娘记下了。”
说着又突然不见了。
我又看了几页书,便休息了。第二日,便把同样的回答又告诉了众姐妹一番。因为若宝钗的父亲没有去世,她原本是要进宫的,似乎连牌子都有了。细看她的颜色,倒似有几分沉思之意,不禁有些感慨。
原本爱慕宝玉的黛玉,偏偏得不到,只得郁郁而终。
原本不重情爱,有些抱负的宝钗,却没有机会施展,只得嫁给了不想娶她的宝玉。
我并不觉得这样的宝钗不好,原本每个人的心里是怎样的,就该怎样期盼和追求自己的生活,所以对功名的喜爱决不是宝钗的污点。
只可惜她身为女子,不能科考为官,也没有机会进宫为嫔为妃,空落了她一身的抱负和心胸。
因为我这次得了天恩,贾府上下对我更比从前不同了。
我只是和原来一般,该应答时应答,该陪笑时陪笑,并不过多理会。
倒是老太太说了好几次,“我从前便说,玉儿心性开朗豁达,必是个有后福的”,老太太一直是疼我的,不论我事女,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我估计贾府上下现在都指望我进宫为妃了,心下暗暗好笑。
迎春又令丫鬟炷了一支"梦甜香".原来这"梦甜香"只有三寸来长,有灯草粗细,以其易烬,故以此烬为限,如香烬未成便要罚。
一时她们都动笔写起来,又改抹了一回。独宝玉四处探看着,不安分。
因那诗本就不是我作的,只是记熟了,照写上去。便不能那么早些出来,只在窗边作思考状。
香快燃尽时,我才慢慢到书案前把记熟的东西写下来。
四人写完后,宝玉说稻香老农虽不善作却善看,又最公道,便让她评诗。众人也都纷纷称是,于是先看探春的稿上写道是:
咏白海棠限门盆魂痕昏
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
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
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
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次看宝钗的是: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宝玉的是: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
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
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我的是: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众人看了,都道是这首为上.李纨道:"若论风流别致,自是这首,若论含蓄浑厚,终让蘅稿."探春道:"这评的有理,潇湘妃子当居第二."李纨道:"怡红公子是压尾,你服不服?"宝玉道:"我的那首原不好了,这评的最公."
因那诗并不是我作的,所以无论她们怎么评,都不甚在意。
众人商议了下次结社的日期,又决定了这次起社便叫“海棠社”,方才散去了。
我却只向天祈祷:“癞头和尚,别再让我抄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