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九:失态 文 / 温子
“呀,八姐儿这么快就走了?”似火刚撩开门撩便碰上八姐儿。
海青只笑了下便从她身边穿了过去,那脚步竟带着股风在里头。
似火刹有其事地笑道,“想是这里的炉火烧得太旺了。”说着更是把手中的几枝小秀香递给似水插瓶,又将食盒里的热羹端了出来,“四夫人着人炖了很久,上好的雪蝾参汤,说是这都好几日了,大哥儿身子回过气来也正是进补时候了。”
知寒睁开的眼看了那雪白沥青的碗盅一会儿,似火掀了盖子,扑鼻的药香,知寒的脸缓缓松开,带着股暖意,似火适时的挖了小勺送到他嘴里。
海青脚步走得快,似发泄般冲了十多步,方才缓了下来,长乐在一旁也是蹙起了眉,不禁担忧道,“,您怎么样了?”
长乐是在海青母亲过世后方才跟着海青的,却是不知海青与知寒之间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不知,故而可以愈发得觉察出海青与知寒之间的诡异气氛。
什么叫母亲的心愿?
别人不知道,海青却是偷听到了,母亲离去前可是把自己托付给这个男人的。
可是如今?罢了罢了,上辈子就是把信任托付于人,难不成这辈子还要重蹈覆辙么?
长乐语气里的焦急和担忧,就如同雪天下起的火雨,密密麻麻的化开一块块郁堵,海青只觉得脑门子清醒很多,心里也不再是闷闷的了,不禁狠甩了甩头,将脑子里知寒那似笑非笑的邪恶模样扫除,这才清了喉咙道,“长乐,你说实话,适才我脸上是不是很不对?”
许是海青整个身上的味儿变得快,长乐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冲得快,奴婢跟在后头倒是没看清。只觉得心里头有气,呼出的气儿都是粗的。”
海青听着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直往下落,“有这么明显么?”
长乐看着海青有些恍惚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海青见着长乐垂了头的模样,心里也知道了答案,一口气从肺里呼出得老长,过了会子才道,“行了,刚才的事儿都给忘了,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笑话我呢。”
长乐重重地点头道,“奴婢明白。”
海青走了数步才想道,“那似火回来得倒是快,看样子倒不像是回大哥儿院子里去。”
长乐也是回忆了番道,“奴婢瞧着她一手里抓着小秀香,一手里提着食盒子,隐约听着她说什么四夫人,汤的。啊,小秀香……”长乐惊呼了声,“,我给搁在暖阁径身的黑木几上了。”
海青却是摇了,“算了,过会儿子会有人送来的。”
长乐收了水盆又道,“倒是似火姑娘说了,就跟这花似的……”
海青听着一愣,抬头问道,“什么似的?”
长乐也是摆出一张疑问的脸朝着海青摆了摆手道,“瞧,奴婢也是如这般问的,那似火姑娘只是一笑说,大公子这般说的她也这么觉得。只是倒底什么意思却真正没有说。”
海青听了心里冒出个念头来,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却是埋下头,心里暗自嘀咕: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长乐瞧着海青那变幻莫测的脸也是稀奇,“原来那似火姑娘说的你家自会懂得的话却是真的。”
海青却是有些恼了,“好了,把这瓶子拿过去,搁那架子旁就好。”看着那花,海青就不由自主地想到知寒那一脸的邪笑,好似调侃自己似的。这不明摆着笑话自己,一会儿谨慎小心设防疏远的样子,一会儿却是恼怒不已张牙舞爪的样子。
是夜,海青正要休息,却听得长乐急急走进来的脚步声。
“这又是何事?”海青披散着发,长喜正用篦子小心地为她理顺,时不时得沾点栀子花香头油润润发。
长乐却是有些谨慎地瞧了瞧,海青摆摆手,“无妨。”
长乐这才道,“方才奴婢经过泛舟园的时候,有人将这个交给了奴婢,却是个生脸。”说着更是将几张卷得异常紧实的黄花纸递了过来。
海青听着也是皱眉,伸手取过纸卷,仔细地展开,上面却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海青凑到烛火下方才看得仔细,整整三张纸看完,海青眉目微紧,心里也是沉重几分。这里头牵扯的关系多太多了。
只是猛的看到里头夹带一张小纸头却是让海青心里随之一笑,长乐探了探头,却是瞧见上面威胁的话语,言语间更是对海青多管闲事的恼怒和谩骂。长乐看了都气愤的胸膛起伏不定。
“,奴婢本来还奇怪四夫人那儿怎么派个愣头青过来,这下全明白了,那个人莫不是……”长乐有些怒不择言了。“要不,咱跟四夫人通通气儿。”
海青却是笑着将那纸张和小纸头一道凑向烛火,“他这般做,四夫人岂会不晓得,我看那四夫人定是想看看他……不过如今看来,不得不令四夫人失望了。我那七姐姐当真是好手段。”
“那六哥儿就不怕您跟四夫人说么?”长乐愤懑道。
海青却是着长喜将烧得差不多落在铜盆里成灰的东西拿出去处理了,这才对长乐道,“他是料准了我不会。何况他这般做便是向四夫人表示自己对七姐儿是铁了心了。他还怕什么?只不过这下子,咱们可就要有好一会儿子见不到这位六哥了。”
长乐听着心里也是解了气儿,但嘴上却是不饶,“那也忒便宜他了。”
“四夫人的同胞哥哥是内政督,在化州也有产业,为官不商,所以化州的产业都是咱四爷打理的。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今儿,六哥儿截了自己舅舅派人送来的信儿,过不了几天,他便只能老老实实去化州呆着了。”海青将肩膀上搭着的发撩到后头,“那七姐儿原也是打着六哥儿母家主意的,只是被我一搅和,四夫人怕是恨都来不及,哪还会被当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