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猛然一惊。
“是谁?!”慕楚舟厉声喝问。
雪芸手忙脚乱地整着衣裙。
只见月色之下,花墙之后,缓缓走出一人。
夜风吹拂她的裙裾犹如吹动一个美丽而遥不可及的梦。
慕楚舟说不出话来。
雪芸脸色发白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扑通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少夫人、少夫人,您饶我一命……”
楚归旋静静盯着脚下瑟瑟不已的婢女,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慕楚舟忽然也直挺挺跪下去,抬头盯着她,深邃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狼一样执拗而热切的光芒,“嫂嫂允我一次,楚舟死而无怨。”
归旋转眸看向他,然后笑了,笑容美丽如梦,可眼底残酷的讥诮却如冰刀般置人死地寒彻透骨。
她伸手从旁边花架上从容折下一段花枝,持枝而笑,忽然狠狠一挥抽了下去,慕楚舟俊秀的脸上顿时被花枝上的刺挂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反手在他另一边脸颊又抽出一道,缓缓说道:“我也是你配肖想的?从今往后不许踏进侯府一步!”
说完扔下手中的花枝转身离开。
雪芸跪爬过去,“夫人,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归旋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不快滚?留在这里等死不成?回去收拾下东西,明日出府吧。”
雪芸一下子瘫软在地,呜咽地说了声“谢夫人”便爬起来狼狈跑开。
这时远处传来可人的呼唤声:“夫人、夫人——”
归旋冷冷哼一声,抬步向可人身影出现的方向走去。
空地上,唯余慕楚舟微垂着头跪在那处一动未动。
***
转眼就到了年关,侯府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渐渐多了起来,归旋忙得不可开交。不过那个慕楚舟倒是确实未在出现过。她听二婶和廖夫人领时提到楚舟这孩子不知怎地就生了一场大病,床都下不了,不过人倒是长进不少了,再三表示想做外放做官干点实事,还请湛霄帮衬着给他谋个合适的差事……
雪芸第二日也出了府,虽然被逐出侯府的婢子日子不会太好过,不过这对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结果。
过了几日,又有一个人要离开侯府,令归旋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是她的师傅季真。
季真向归旋辞行时,她极力挽留:“师傅为何这样快就要卓这马上要过年了,再怎样也等年过完再走。”
季真微笑,“我在侯府已盘桓太久,是该到了告辞的时候。”
见她神色归旋知强留无用。她们虽名为师徒,但一个在方外高人、一个是侯门内眷,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季真虽然早已看淡聚散,可此刻见归旋落寞的神色不禁也有些黯然,她缓声道:“旋儿,我派剑法强身健体,你坚持习练定会大有裨益。另外,为师今日再教你三招剑术。”
归旋闻言不由一怔。
“什么?”她眼睛顿时一亮,可随即又暗下去,“算了,我一个人还是不去了。这样于礼不合。”
湛霄捏捏她的脸颊,“得了,别憋着了,心里像猫抓对吧?去吧,带上月晏和可人。”
***
初三一早,月晏奉命来为归旋易容,他刚提起了手,归旋又问:“月晏,其实你是女的吧?”
“……”月晏无语。
“不然你为什么每次都把我化那么丑?其实你是嫉妒我对吧?”
他一声不吭,继续戴上手中的鹿皮手套。
一旁的可人见识了月晏的大变活人讶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归旋道:“快把嘴巴闭起来,今儿的事你要是说出去,我就把你许配给马房的刘胖子去。”
可人赶紧把嘴闭上,忙不迭点头道:“我不会说,不会说!少夫人,你让这位月公子也帮我化一个吧。”
归旋对月晏道:“你帮可人也化一个吧,行走方便。”
月晏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归旋心里暗恨,果然还是这么不给她面子!
三刻钟后,三人出门。大街果然熙熙融融、热闹非凡。舞龙灯的、唱大戏的、说相声的、变戏法的、演双簧的、数来宝的、踩高跷跳秧歌的,还有各种卖杂货、吹糖人、耍把式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归旋以前虽然也上过街,但因是高门女眷,每次只能呆在车里,等到无人僻静处方才下。所以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真真正正逛街。可人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两个人看看这里、逛逛那里,兴奋莫名。
月晏紧随一步跟在她们身后,依旧一声不吭。
两人走进绸缎庄,归旋看中一匹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和一匹精美非凡奠青雪光缎,心痒难耐,再想想月晏一脸酷酷的表情地抱着两匹缎子的模样更是心情大好。
“夫……公子,”可人凑过来问:“你笑什么?”
她现在已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清秀小厮。
归旋摇了,“没什么。”
说着迈步走出了绸缎庄。
算了,还是不欺负月晏了,他今儿总算听了一回她的话不是?
转眼到了中午,三人准备寻一处饭馆吃饭,于是便来到了茶楼酒肆云集的东大街。可人见街边有卖南方来的新鲜果子的,她瞧着嘴馋便兴冲冲跑过去买。归旋也欲过去,这时街上迎面走来几人,为首一人长身玉立、清俊不凡,正是多日不见的六皇子偃修。
归旋立马迅速地低下头。怀王偃修毫无所觉地带着随从她身边走过。她不由哑然失笑,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不是又变了新模样?
她正想继续往前赚却见月晏停下了脚步紧紧盯着怀王的背影。
归旋蹙眉问道:“何事?”
月晏道:“怀王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