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文 / 一上
“嗯嗯,我交代你的事了做好了?”他似没听见,自顾自地摆下了棋盘,一副准备拉了小桃下棋的架势。
“……属下正在做。”
戍西大将军一提更想翻白眼了,不知道这太子殿下忽然四处收购了不少棉花麦秸秆碎木头片要做什么,还吩咐了将棉和沙子一起混了装进麻袋里!真是不知道又出什么鬼主意了!
“那就好,早早备了好,我说要用必须马上就能用。”这爆一枚黑子已经落在盘上。
“是……”戍西大将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退下了。
一连几日,都不见花卞芳有什么动静,依旧拉着小桃下棋,眼见着军士们都要憋得吐血了,也不见太子大人解释一个字。
悄悄趁着不被注意拉了小桃来问,也只见她,敢情除了下棋,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问?不问?这样尴尬的气氛一直弥漫了整整四天。
第四天夜里一更时刻,一道密令将已经沉沉入睡的将士们惊了起来。按照命令要求,所有的人都穿了黑色的衣服,悄悄地集合。
整个军营周围全部黑漆漆的,连个灯都没有亮,而且,连个声音都没有。
却只见花卞芳一袭白色战袍站在主帐前,身后由着小桃挑了一盏微微发点亮的灯笼,还不及这十五的月亮更亮呢!
他满意地打量着满腹疑惑却依旧完美执行了命令的战士,清咳了一下,“好,今天也不再卖关子了,砺城,我要让他自己开门投降,之前的一切准备全看今夜了!现在听令:一营、二营、三营、四营两人一组全线拉开!五营负责营地内,先将之前准备好的碎木麦秆扎成的篱稳在河中,然后将全部的麻袋浸入水中,将砺城的出水口堵死。一切都务必要在两个时辰内完成!不得弄出任何惊动来!暗影已在河对面接应了。剩下的六、七、八营开始移营,在两个时辰内将营地转移到高的地方去。听清楚了,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必须完成,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了!”
原来是准备水淹砺城!
这是何其大胆的主意!
原来花卞芳一直在等的都是砺沙河上游涨水的消息,每年这个时间因天气炎热,发源于雪山融水的砺沙河必然会经历一个河盈期,而东路的暗影早在上游相对狭窄的地方筑了坝将河水稍微阻断,一方面不引起砺城的注意一方面缓慢地存水,历时整整两个月,终于在今天储够了水,下午将消息传到这里,三更二刻摧坝放水。
水势一发必不可挡,况且花卞芳已将砺城出水口堵死,水流不出去,上游水又冲来,砺城纵使固若金汤也不抵水灌,只得自开城门了,到时候中路二十万大军拿下砺城不需费一丝力气!
到现在才醒悟过来的戍西大将军和镇南大将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打第几回的哆嗦了,谁能想得到如此狠烈的法子来?!又是需要了多长远的目光才能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花卞芳啊花卞芳,你究竟有多么深沉的谋略啊?
滕若安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闲来无事就是对着地图琢磨整个殷国、不,是包括了四十二个临国,分析着每一个可能,优势弱点各是什么。每一城每一池怕是梦中他也可以画下来了!
他原在一切还平静如水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着若是战事来临的应对方法了……或是,颠覆天下的方法了!
小小的进水口如何承受得了势如破竹的水流?当下被撕了个大口子。
朦胧中醒过来的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卷进了兀自冲击的水流中!一时间冲天的水声回荡在砺城之中,盖住了惨叫之声!
站在高地上的滕若安、镇南大将军以及二十万军士都是见惯了生死大场面的人,眼下却也不禁瑟瑟发抖!
好生厉害!远见着那一线银白翻滚而至,转瞬间就将那坚固的城墙撕纸一般扯了开!的水声冲击着耳朵,就像那天雷直接落到了地上!
心口一阵阵地发闷,眼见着那溢出来的水中卷了粗大的树木、房梁、马车、牲畜、甚至还有数不清的人出来,每个人都脸色白了几分。
眼见着杀戮过重,即使是亲手弑人的战士也冒了冷汗,这砺城从此,便是死城了!
远远站在高地上的戍西大将军这边也同中路一样的感受,虽然没有中路那么直接的感受,但是看着抵挡不住被冲开的出水口那头的河道里也卷出了人来,惨叫声还是让刀口血的汉子们脸色煞白!
她早早便被花卞芳抱在怀里遮住了眼睛,但是那耳朵里传来的呼喊之声还是让她浑身都在抖,若不是被抱得紧,怕是早就坐到了地上!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花卞芳,静静地看着眼前自己亲手造成的一切,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传奇的第一步居然是如此血腥的杀阀,而且未损一兵一卒,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这一夜,注定被写进历史,殷华十六年七月十五,砺城为水攻破,死伤近十万,砺城从此已废!
水灌砺城,成为了这里最惨痛的回忆。
新的砺城,远远离开了砺沙河,建在了高地上,正对着那成为水印的废城。
已是后话,不提。
这个消息传到京畿皇宫,朝野震惊,无人不是战战兢兢。早知这太子不是简单人物,谁知竟然如此厉害!这样下去,手握百万雄兵的他们,真的会是他的对手吗?
砺城一役之后,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那惨烈,花卞芳也落得个“残暴”的名声,不过他并不在乎,而且在这一战之后,中路军顺利推进到京畿外围五十里的地方,一路上几乎都没遇到什么抵抗。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砺城。
西路军只是稍微前进了些许,和中路军形成一条斜斜的犀没有人再问一声花卞芳要做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着他们看不懂的深远。
主帐中,花卞芳正看着一份报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报告上说现在京畿三十里处挖出了战壕沟坎,中间还插了竹片。京畿豆价猛涨,粮仓满欲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