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页 文 / 乐琳琅
“可惜,她没有盼到那一天,他还未老,却已染上了风流得来的病!有权有势有钱的他于是贪图起长生不老,遍寻秘方,还拜得一位道长为师,求长生不老术,并将道长接到家中,金银供奉。这道长着实可恶,偷偷觑得冷宫中她那绝代芳容,起了邪念,蛊惑诱骗他,称自己有长生不老丹,但是需要拿她来交换!他信以为真,竟然无耻地将她送到道长面前,这时,她才彻底认清他残酷自私的本性,所有的期盼成了泡影,绝望的她在他面前饮剑自刎!她死了……终究还是死了……”
语声哽咽,莫无心突然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溢出。
“无心?”扶九天慌了神,他说的话令她心惊。
她只知他有一颗洞察一切的玲珑心,实不知只有经历了,才会领悟,才能看得更透彻。
他摇一,放下手时,眼角泪痕犹存,眼中却盈满了嘲弄的笑,“想知道那个贪婪自私的男人结局怎样吗?”
“不!”她握住他的手时,不禁皱起了眉,他的手得厉害,冰凉凉的,是因那痴顽女子的死而悲痛吗?她不多问,只是不愿看他落泪。
他仍是,仍是笑,“那个男人死了,是被吓死的!她死后的第三天,半夜里,他居然看到一身白衣的她站在他床前,她的手还没有伸过来时,他竟活活吓死了……他至死都不知道,这世间哪有鬼,哪有长生不死的人!那晚站在他床前的,是他和她的孩子,一个像极了她的孩子,他却从未正眼瞧过这孩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嘲弄讥讽的笑掩不去他眼中的恨。
扶九天心惊不已,“这适事,还是真实?你是打哪儿听来的,还是亲眼目睹了?”
母亲自尽,父亲又被活活吓死,那孩子如若活在这世间,是满怀恨意、愤世嫉俗?还是无法承受打击,神志疯癫?
莫无心闭一闭眼,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一下情绪,淡淡地说:“不记得了,或许是听来的,或许是亲眼目睹,总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就算经历了痛苦,随着痛苦根源被深深埋葬,之后,就是一个崭新的!
娘亲说过她是为爱而生下他的,他也应该为爱而活。而恨,只会毁了一个本性纯良的人,恨也会造就一个魔鬼!
他不但长得像娘亲,连性子也同娘亲一样——饱经人世磨炼,仍保存着一颗童心!向往美好、幸福,同时,也努力亲手创造美好、追求幸福。只是,他也同娘亲一样傻,爱上了一个本不该爱的人!
娘亲的爱平静孤单,无奈中包含了深切的希望与宽容,只不过那个男人不可救药。娘亲的死,使他难以谅解,心中也永远藏着痛——她不值得为这样一个无耻的男人而死。一个希望破灭了,还可以再寻觅一个!她是这样的好,只要把那些可笑的三从四德,把那迂腐不公的、却自小强加于她的愚蠢思想当狗屎一样唾弃,她就可以拥抱另一番广阔自由的天地,直至寻觅到此生的真爱!
她的傻,他不会重复!因此,他唾弃荒谬的朝政,痛恨当今昏君,藐视不合常理、不合人心的律令,耻笑一些表里不一的官员,同情受强势欺凌的弱小庶民,并愿尽自己所能去帮助无辜受难的人!
“近墨者黑!九天,我真的真的很不希望你混迹官场。”他坦白心声。
扶九天笑了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固执的人儿呵!他无奈地摇一。她仍有她的坚执,他无数次的劝,终究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可真执拗!”他微恼地点点她的鼻尖。
看来他是醉糊涂了,她好笑地说:“那不是大饼就是月亮喽!”
他把头一摇,指指月亮,又指指心口,“明月如我心!”
“嗯?”她不明白。
他对月浅吟:“众星朗朗,不如孤月独明;照塔层层,不如暗处一灯。”
“唉?你真个醉了。”净说些她一知半解的话。
“错!”他竖指轻摇,“众人皆醉我独醒!”又一指千里香后院外隔着一条胡同的一座豪宅,问她:“知道那是什么吗?”
豪宅门檐底下悬挂两盏外蒙彩绢的灯笼,上面蘸墨写有大大的“王”字,应是王姓人家的府邸,她答:“王府。”
“错!”他一本正经地说,“这明明是一幢鬼宅!你怎都看不出来?”
“鬼宅?”她诧异地挑眉。
他点头,“这里面住的都薯!大鬼、小鬼、凶鬼、恶鬼,还有一只专门吃人的鬼!那只鬼狡猾得很,我几次出手都没能捉住他,下回捉住了,定要将他打回十八层地狱去!”
“净与我打诨!”她笑骂,只当他是醉人醉语。
“错!”
又来了!她无奈地扶额,岂料这回他只道出一个“错”字,却没了下文。
她诧异地抬眼,见他正凝神盯着某一处,顺着他视线所指的方位望去,王府护墙一扇侧门“嘎吱”微响,开了一道缝隙,门内探出一颗脑袋,左右一瞄,大约见胡同里没人,门内的人才放心地把身子也挪到门外。
借着月光,她看到从门里出来的人身形猥琐,尖嘴猴腮,一双豆大的眼睛贼溜溜地四处张望。她讶然张口,正欲出声,莫无心赶忙捂住她的嘴,在她手心写:看到没?大鬼出来了!
大鬼?她暗自皱眉,从王府侧门出来的人形迹可疑,贼头贼脑的,凭一个捕快的直觉,可以肯定那人半夜出门准没好事!
那人谨慎小心地左右张望,始终没有发现刚从千里香出来站在阴暗角落里的二人,便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一步步穿出胡同,趁夜色的掩护,往城北方向蹿去。
扶九天心生疑云,正想跟踪那人去一探究竟,却被莫无心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