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 文 / 乐琳琅
笛声不断,音律由抑郁哀怨、倾诉憾恨情伤,转为悱恻、藕断丝连的相思苦,继而又化作了清脆圆转、情深意切地呼唤着意中人。
声声“呼唤”如一只无形的手,招魂似的将官老爷招引至窗前,一步步地靠近吹笛人……
“啊——”
一声惨叫,惊荡在春月楼的二楼雅间,听不到那奇异笛声的护卫纷纷仰头往楼上看,突然惊叫:“月曜——月曜出现了——”
一听来了杀手,楼里炸开了锅,人潮往门外涌,往里冲的护卫反倒被堵在了门外,扶九天心急如焚,冲不进门里,索性,施了轻功,攀墙而上!
二楼小窗爆笛声渐止,黄粱一梦般空灵、奇幻的尾音如烟飘散。吹笛人凌空翻身,悠然倚坐窗台,如玉的双手把玩着那支玉龙笛,眯成月牙儿的双眸定定地瞅着倒毙于窗前的司徒大人。
开裂的眼角、骇然圆睁的双目、扭曲的面容——死相狰狞的老爷是被活活吓死的,被潜伏在心底的、被那份见不得阳光的贪欲所吞噬!是笛声诱发了深埋在他心底的与恐惧——仅凭一曲《勾魂引》便将他带入了一个永劫不复的幻境!
“砰”的一声,翻墙而入的扶九天,冲上了二楼,猛力撞开房门,看到房中惨状,她倒吸一口凉气,盯住了窗台上坐着的人,“月曜?”
“你是什么人?”吹笛人瞅着她问,语声泠泠清亮。
扶九天步入房中后,显得异常冷静,明亮的目光直直指向倚坐窗台的吹笛人。她一面缓缓解下腰间所系的一根锁链,一面微笑着答:“抓你的人!”
吹笛人饶富兴味地打量着她手中那根通体乌黑的锁链——锁链长约十六超链身细如竹签,由无数个椭圆形的细环圈连而成,环环相扣,链身可挥舞出变幻莫测的轨迹,绵织成网,缠身锁骨!
这根锁链有个极为响亮的名称——
天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妃色唇瓣扬起一道弯弧,吹笛人无声地笑了笑,“原来是老朋友来了。”
“老朋友?”扶九天挑了挑眉梢,不以为然,“捕快与杀手,如何能成得了朋友?”
“据我所知,你已被名捕门除名。此刻的你还有证明捕快身份的腰牌吗?”吹笛人斜睨着她。
“这有何难,只要抓住你,名捕门自然会重新接纳我,恢复我原有的身份!”
扶九天抖了抖手中的锁链,蓄势待发。
“原有的身份吗?”吹笛人略感疑惑地歪了歪头,“原来的你不都是独自行动的吗?想不到如今你不但丢掉了公门的铁饭碗,还多了个伙伴!”
扶九天心头微动,目光飞快地扫了扫倒在房中的人,不见莫无心的身影,她不动声色地反问:“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什么伙伴?”
吹笛人突然伸手指向她的身后,诧异地问:“咦?那么躲在你身后的那一位是谁?”
“喂……”床铺上传来一声轻唤。
她回过神,踱至床前,低头问:“什么事?”
神智清醒地躺在,莫无心红着脸,期期艾艾地答:“我、我……肚子饿了……”
扶九天看看窗外天色,暮霭沉沉,不知不觉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她扶起的人儿。
莫无心皱眉看了看自个身上一袭绮罗裙裳,一肚子不痛快,“我可不可以把这裙子换掉?”
“好啊!”她爽快地答,愉悦的神采刚浮现在他脸上时,她却指了指床头包袱里那几件裙裳,道:“你随便挑一件换上。”
“不必了!”
他挑哪一件还不都是女子的衣裙?
傍晚时分,酒楼里生意渐旺。
店门口迎着八方财神的店小二长了记性,一眼就认出昨儿一早来过酒楼的那位年轻人,忙热情地上前招呼,领着客官至二楼雅座。
扶九天依旧挑了临窗的雅座,与莫无心一同入了座,吩咐店小二上几道招牌菜再加一碗米饭。
莫无心却不依了,“怎么是一碗米饭?”
“你吃完这一碗,不够,让小二再上一碗。”她显然会错意了。
他微微皱眉,“你吃什么?”
“酒!”今晚她要痛饮一番,一醉解千愁,“小二哥,上一壶酒来!”
“好嘞!”店小二颔首,退了下去。
莫无心一手托腮,满不开心地噘着嘴,“女孩家少喝些酒,会伤身的。”
想不到他会说这话,她讶然挑挑眉,忽又轻叹:“我心里堵得慌,喝几杯只当解解愁。”
“你有心事?”莫无心瞅着她,突兀地问:“是不是那劳什子大人的信让你心烦了?”
她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他似乎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关心,“不是。”
她的回答显然没有令他信服,“那么,你干吗犯愁?”
她轻叹,转眸眺望窗外,天还没有暗下来,却已经见了一弯浅月,藏在天空的那一个角落,那样的遥不可及。用天网网月,谈何容易!“我该怎么做,才能更清楚地看清月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