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卫子夫的心思 文 / 天下第一花

    武帝元光五年。未央宫。宣室殿。

    殿下站着的人一身白衣，颜白如玉，在烛火的照耀下，笑容和熙，却是雷被。

    刘彻颔首道：“你的众位师叔果然是深藏不露，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改行去做美食了？”

    这豆腐鲜滑可口，工艺并不难，难得的是有这匠心。淮南王说是不外传，其实早已把方子上贡给了皇室，一分钟都没耽搁。

    雷被微微一笑，面露钦佩之色，欠身道：“圣上爱才，被代我师叔谢过圣上。只是这豆腐却不是我的几个师叔所创。”

    刘彻微微动容道：“你是说另有他人？”不待雷被再说，瞬间便恢复了神色，冷冷地道，“淮南王德高年韶，传言在自己的封国里‘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看来确实都是些有识之士啊。”

    雷被微微翘了翘唇，摇了：“我呆在王府这几年，刘安并无多大异动。这豆腐的方子也是他花银子买来的。发明这豆腐的人与淮南王交情并不深。可比不过她和圣上万一。”

    雷被抬眸瞄了刘彻一眼，见他脸色深沉，知道这位天子极不喜欢臣下卖弄，龙心开始不悦了，遂肃手道，“被不敢欺瞒，此人正是陈皇后。”

    雷被作为刘彻安插在刘安身边的卧底，暗中觐见刘彻的时候看到过陈娇，只是陈娇并不认识他罢了。

    这时雷被忽然发觉身前声息不动，急忙一抬头。只见刘彻再次抬手抚摸了下案上的竹简，眼神有一霎那的恍惚。

    “阿娇姐，刚刚夫子不在的时候，你背的比我好多了，怎么夫子检查的时候你都记不得了呢？”

    “彻儿，你真是笨，我阿娘说你将来要当皇上的，皇上总是最优秀的了，我自然是没有你聪明的啊。连夫子都夸你呢。”

    “阿娇姐，你真好。”

    ……

    娇娇，聪明如你，骄傲如你，到了民间，你再也不用藏拙了，是吗？

    元光五年，二十五岁的刘彻以‘巫蛊’罪名颁下诏书：“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成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至此，金屋崩塌，“恩”“情”皆负。

    只是雷被怎么也想不通这位帝室贵胄没有在长门宫待着，却跑到了那么偏远的一个小村子去了。雷被做为诏狱暗中为刘彻办事，虽没多少人见过他，但是陈皇后他却是远远地见过一次的。那次在重兆集镇办事见到她，还真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后来多方打听之下原来陈后真的已经不在宫中了。是以他找了个并不太重要的差事，只为到河间再打探一番，没想到这个陈皇后和自己所想象的还真是大不一样。

    椒房殿。

    如今居住在椒房殿中的是出身奴婢，曾为歌女的卫子夫。虽然还未曾封后，却已为刘彻生了三个孩子的她，当之无愧一跃成了整个大汉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如今虽已不再夜夜承欢，却依然是荣宠不减。

    已生育三个小公主的卫子夫除了增了一分妇人的成熟风韵之外，那美丽的容颜和动人的身姿却似刚从平阳公主府中走出来的一般无二。把睡着的小公主交给宫女后，卫子夫推开窗子，迎来阵阵凉风。

    当连生下三个女儿之后，卫子夫再也抑制不住的焦虑之色，直到听到皇上亲口承诺定会给她一个小皇子时，那种似癫似狂的喜悦。

    卫子夫可不认为废后没有孩子，是因为她不能生育，从陈后失宠，自未央去了甘泉宫，后又被废这几年里，陛下身边可是从不缺女人，但是除了自己，未见有一人怀孕。由此可知，只有得到了这位帝王的允许，她们才有资格生下他的孩子。

    而她，是唯一一个被允许的。至少现在，是唯一的一个。

    是的，要么未曾得到过，像是刚生下长公主的时候，皇上对她的不闻不问。任由她被扔在永巷接受别人的嘲笑，被陈后安排在乐队里为客人演奏。那时候只有苦，没有痛。

    有的情，就那么远远定格在那里，也好。有的东西注定只能遥遥观望，注定的得不到，那么就不会去争些什么，去夺些什么。

    可是自从皇上那日复一日的宠爱，卫子夫幽幽一叹，怕是没有哪个女子能守住自己的心的吧。所以有的东西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难以够到的时候怎能承受得了内心的煎熬。

    卫子夫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皎洁无暇。

    想起陈后被废时，一直哭闹不休，吵着要见陛下，吵着要见母亲。每天从长门宫中运出来的被砸坏的东西昭示着整个长门宫承受着她极大的怒气。从来，这位天之骄女发起怒来，除了皇上，谁也压不住。每日看着皇上铁青着的脸，从来都是隐忍的卫子夫终于把弟弟卫青叫来了。

    “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吆喝，卫子夫忙收起冥想，起身到门口盈盈一跪：“臣妾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