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文 / 边可
骥远的婚礼很快就要举行了。赛雅格格,是敬王府的第三个女儿,今年刚满十七岁。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非常美丽。
骥远回到家将喜讯告诉老夫人和努达海,一家人有些惊讶,也很欢喜。
只是这个欢喜的气氛在骥远提出要让雁姬出席婚礼的时候,变得凝重起来。
老夫人已经躺在动弹不得了,喘了几口气,才说道,“雁姬她,她已经不是我们将军府的人了……”
骥远眸子一冷,躬身行礼,“她永远是我的额娘,这是孙儿一生的大事,希望老夫人能够让额娘来观礼。”
老夫人从挣扎着坐起来,“你难道不为你的前程着想?我知道雁姬是你的亲额娘,可如今她的出现,就是提醒着大家,我们家的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你还年轻,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受到这样的牵连?”
骥远声音也冷了下来,“额娘受辱被逼赚我这个做儿子的,倘若不知道去维护她,还要唯恐跟她有一丝牵扯,我才是没有人性的东西!”
老夫人还想要说些什么,新月却冲了过来,“没有没有,我们没有侮辱她,更没有逼走她!骥远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骥远皱着眉头,新月急切地说道,“骥远你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从来就没有想要让雁姬离开啊!她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是你的额娘,是努达海的妻子,我们怎么会那样残忍地想要赶走她呢?请你相信我,雁姬的离开,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着默不做声的骥远,新月慌忙地补充道,“雁姬离开的时候,我并不在家。何况努达海只是气头上,雁姬又坚决要和离。如果我在家的话,是绝对不会要她离开的!她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大度,我们对她又是尊敬又是内疚,我们补偿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想要伤害她呢?!”
骥远冷哼一声,新月的身子了一下,“请你不要这样生气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的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可是努达海已经想要去弥补了,他特地去看望了雁姬的,我也是,我也是对雁姬一千个一万个内疚、对不起,那种深深的歉意,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
老夫人挣扎着拉住新月的衣角,“够了够了,你还嫌不够乱?”
新月转过身来,哀怨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请让我劝劝骥远吧!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会负担起这个责任的!骥远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会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他这样生气,为的是替雁姬不平,他没有错。只要我把误会说清楚了,他就会理解会原谅的!”
骥远开口说话了,“既然你自己觉得对我额娘有愧,那好,我给你个补偿的机会。”
新月连连点头,这是骥远第一次说肯给机会原谅她,她感激的不得了,连连答应,“你说你说!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
骥远弯了弯嘴角,“你去跟我阿玛说,让我额娘参加我的婚礼!”看了看有些犹豫迟疑的新月,骥远笑了笑,“怎么?我额娘可是为了你,把我们这个家都让个你了,就这么点小事,你都不肯答应?”
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骥远你糊涂了?!这个是云姨娘,是个妾!哪里轮得到她当家!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也别想了,我不可能让雁姬参加婚礼的,为着你的前程想想,她是你的额娘,总不忍心就为了个观礼,害了你日后的发展吧!”
新月被“云姨娘”、“妾”、“哪里轮得到她当家”这些字眼给刺得遍体凌伤。老夫人对她还算是不错的,病重了也还撑着教她一些掌家的方法,总是让下人对她恭敬些,几时这样当面她!
骥远望着老夫人,心里的情绪很复杂,“孙儿的前程自己会去挣,倘若不让额娘观礼,我就是个连亲生额娘都不孝顺的畜生!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人,我还要什么前程!老夫人对我的维护之心,骥远心里明白,也希望老夫人成全我这个做儿子对母亲的一点回护之情吧!”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骥远对雁姬的回护是母子之情,她对努达海的处处维护又何尝不是母子之情?看到骥远这样想为雁姬挽回颜面,再想想努达海作践自己的颜面,罢了罢了,都是一个家的人,一个孙子一个儿子,撇开谁都不行,反正她是老了,撂开手也很久了,就让雁姬来了,也没啥大错,说不准人们还能说骥远为人忠厚,孝顺父母的呢?
努达海的名声仕不来了,何必再把骥远的名声也搭进去?原本以为新月进门了,好歹也算跟端亲王府成了亲家,克善日后出宫自立门户,也算个有力的臂膀,可是太后的一番举动,让老夫人彻底死了心。如今,骥远娶的那也是个格格,敬王府也是个有力的帮手啊!更何况,日后这家族的振兴,靠的更多是小辈。
于是,老夫人默许了骥远去接雁姬回来观礼,新月满心酸楚地去找努达海谈雁姬的事情。
努达海听到新月的话,心情复杂的很。一方面,他感慨新月的胸襟,如此的宽容大度,倘若雁姬当初有新月这样的胸襟,又何尝会落到那样的田地?另一方面,他也在犹豫要不要让雁姬回来参加骥远的婚礼。雁姬是骥远的亲额娘,骥远的婚礼是人生中的大喜事,她来参加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当年那点事情如今还有人在外面说些闲话,雁姬再来,外面那些人会说些什么呢?
原本,努达海对旁人的闲言碎语是一点也不在乎的。只是,时间慢慢过去,他又无官无职,慢慢的,旁人的冷眼嘲讽也让他有些受不了。他是沙场上打仗的将军,如今闲置在家里,没有了一丝用武之地,也确实憋闷的很。新月虽然很好,他确实很爱她,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她在一处就好。只是,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会怀恋自己在沙场上建功立业的时光。
为了新月的事情,他已经得罪了太后和皇上,还有苦主费扬古,虽然给皇家用谎话遮掩过去了,他会不会知道真相那也难说。
要起复,要有机会上战场,他就必须要有人举荐,有人帮忙,这些都需要他有好的口碑。新月事情,已经慢慢平息了,他再等着皇上气消了,请往日同僚多说几句好话,凭着他往日的战功,说不定也能官复原职,再有一番作为。看,骥远不是就被太后指婚,配了个赛雅格格吗?这个时候,他需要表现的很好很好,这样才有机会翻身!
新月看着犹豫不决的努达海,拉住他的手,充满感情地说道,“努达海,请你不要再犹豫了吧?这是我们和骥远还有珞琳重新和好的方法了啊!就让雁姬回来观礼吧?这些都是我们能够做的呀!我们让她负气离开,现在我们再满怀诚意地请她回来!让我们用诚意感动她,让我们用善意感动她,让我们用真心感动她!不过是场婚礼,让她来吧!”
努达海看着新月年轻而诚恳的脸庞,内心里涌动着深深的震撼,只是残留的理智让他说话了,“这样你太委屈了太委屈了!而且,太后对我们当初的事……”
“不委屈不委屈!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付出什么都值得!”新月忘情地踮着脚,仰着头凑了上去。
于是,努达海把自己的那些犹豫担心和没说出口的话都一同抛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