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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 文 / 边可

    努达海主动请缨,被封为“定远大将军”,出征去了。老夫人虽然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心中也存了希望,希望努达海能够打了打胜仗,好向太后讨要恩典,光明正大地娶了新月过门。

    雁姬在大大方方收了努达海送过来的东西以后,吩咐下人再看到这人来,不许放进来。

    她想,努达海用钱财买来一个心安理得,自然也不会再来纠缠什么。而她雁姬,早就在这场长长的拉锯战里,消耗光对努达海所有的感情。

    怨也好,恨也好,都是要花费力气的。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浪费自己宝贵的情感呢?

    在这个庄子里,雁姬就是真正的主子。以前在将军府,雁姬一直是处于侍奉公婆、抚养女儿的角色,现在这样轻松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雁姬是彻底丢开了往日的包袱,闲时养养花、弄弄草,写写字、画些画,她往日闺中喜欢,却因为家务繁杂没有时间的那些兴趣爱好,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重新拾起。绣花、练字、绘画、养花、看书、散步,有时候雁姬还带着甘珠出去骑马。庄子里面人并不多,处理起来也方便,剩下来的时间,雁姬都安排得满满的,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有趣。

    巧云的伤慢慢养好了,她的母亲也被雁姬一并带出将军府。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一场,安心在庄子里住了下来。

    ※※※

    巫山地势奇险,十三家军骁勇善战,清军已屡战屡败。老夫人在家里担心的不得了,整日里坐卧不安,就怕听到点什么不好的消息,恨不得天天念佛,保佑努达海平安归来。

    老夫人在家里没能打听到军情到底如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费扬古婚事拖延的消息让她有些不安,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这个时候,她得到了太后宣她入宫的消息。

    在皇宫,太后大怒,将新月出走之前留下的书信往地上一扔,厉声喝斥老夫人怎么会让暂住将军府的新月变成这样!努达海出征之前就自顾自地休妻,动作迅速,这样有朝廷诰命的命妇也就随随便便下堂了。是不是打了勾引和硕格格的主意,难不成他一把年纪了,还想当新月的额驸不成!

    老夫人病歪歪地站着,一脸诚恳地表示她压根就不知道努达海有这桩事,还没听太后说上几句严厉的话,她就哆嗦着着,哐当就往后仰倒,不省人事。

    太后看着昏倒的老夫人,气不打一出来,这费扬古的婚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本来是要热热闹闹办,好让大家都知道皇家的宽厚仁慈。这些可好,努达海就那样大张旗鼓带着新月进京,现在谁都知道是和硕格格私奔了,费扬古的未婚妻出墙了!如今皇家的脸面全给丢到地上去了,还被新月给狠狠踩了两脚。宫里都知道了,费扬古气得脸都绿了,皇贵妃在宫里哭的皇帝心疼的不得了,在她这个太后这里抱怨好几次了!说是怎么找了新月那样的祸害,如今丢脸真丢大发了!

    被努达海带回来的新月,被带了上来。她看打了昏倒在地上的老夫人立刻扑了上去,大声哭泣起来。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纷纷扰扰的猜测,让皇帝也觉得丢了脸面,下旨不许再讨论这件事情。太后连连叹息皇帝出了昏招,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没等多久,京城里更热闹的事情也有了,努达海打了败仗不说,还带着费扬古曾经的未婚妻新月格格回京来了。

    不久之前大家还八卦着努达海的妻子自请和离,这会热闹了。之前还有人说是努达海的嫡妻善妒,家中半个妾侍都没有,家中老夫人实在忍无可忍,这才让她下堂。不过是这家风宽厚,这才对外说是雁姬自请和离。如今看着努达海带着和硕格格回京,再想想之前的八卦,明眼人自然叹息,这是要为未来的儿媳妇清理位置呢。真要是善妒,哪用得着现在才休妻,早十几年就能收拾了。不过是想着法子给那下堂妻泼脏水罢了。

    再没过多久,才知道原来是贴身丫鬟顶着新月格格的名头做出私奔的事情来,那和硕格格居然就这样一命呜呼送了小命。之前费扬古婚礼推迟恐怕是这位和硕格格病了不得不推迟,解除婚约怕是这位格格眼见着救治不好了,自己要求解除婚约。至于那位带着假格格回京的努达海,那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了,弄走了嫡亲的妻子,就想娶个和硕格格回来好攀附端亲王府的势力,如今被太后指了个丫鬟做妾,还不让弄出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些流言越传越盛,珞琳在夫家的处境也日益艰难。好在当初雁姬替她挑选夫婿的时候,看中的人品和家风,这家里的人也算明白事理,再加上珞琳对待家人都很好,这才没有对珞琳多加为难。珞琳在心中对新月和努达海更加愤恨,只是记得雁姬的嘱咐,不去将军府走动,也不去闹事。每日里只管照顾儿子,服侍公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下人多加约束,不许乱嚼舌头。

    努达海不愿意委屈了新月,虽然不能举行婚礼,好歹还是要请家里人在一起热闹一下。珞琳压根就没有去露脸,听到请她去观礼的消息,不冷不热地说了声阿玛要纳妾,多大的事情,值得这样大张旗鼓,不就是个奴才么,用不着这样给她脸面!

    说是热闹一下,不过是顿家宴,族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来。因为新月是新人,蒙着盖头坐在房中。这个事情其实遮掩不住,大家都知道这个是个祸事,谁敢来凑这个热闹,因此也没有人来凑趣。老夫人病歪歪的支撑不住,一顿饭只有努达海一个人吃,说不出的清冷。

    骥远终于是知道了,家中父亲娶了妾,还是通知了儿子。太后这番运作,也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遂了皇帝的意思,那脸依旧是丢了个干净。因此,珞琳也偷偷告诉骥远实情了。骥远听到雁姬和离还有努达海纳妾的消息,没有给将军府回信,倒是给雁姬写了封信,送了好些东西过来。雁姬安抚骥远,告诉他自己在庄子里住的很好,让他不用担心,还告诫他要好好跟同伴相处,不要受不得别人的挤兑。

    如今,雁姬住在庄子里面,觉得心里开阔了许多,再会因为努达海的背叛而伤心。看到自己的儿女已经长大成熟,只觉得满心欢喜。她已经离开了将军府,这一生都不用再去跟努达海见面,想到这里,雁姬就觉得美滋滋的。

    ※※※

    京城一向都是热闹的地方,努达海家中那点谈资也被人满满淡忘。努达海新婚欢欢喜喜过了阵子,觉得跟新月的日子过的很是舒畅。珞琳听了下人打探的消息,更是觉得心烦,是不是派人来给雁姬传消息,传话的人还顺带着加上珞琳的几句厌恶的评语。

    过了不久,珞琳就察觉到,新月嫁给努达海以后,对于家务事一窍不通,只得让老夫人手把手地从头教起。而先前将军府奉旨抚孤,家中账目一塌糊涂,再加上雁姬和离带走了不少陪嫁和私房,努达海那次又自作主张,送出了不少田产和银两,这些事被老夫人听到,心中隐隐有些不欢喜。家中捉襟见肘,全然不复雁姬当家之时的繁盛景象,有些仆人甚至私底下羡慕被雁姬带走那些人有福气。

    这些话传到新月的耳朵里面,少不了一场痛哭流涕,闹得鸡飞狗跳阖家不安。

    老夫人看着这家里乱的不成体统,努达海也只顾着跟新月厮混,不愿意上进,着急上火,一下子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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