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文 / 边可
这出闹剧立刻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努达海甩了珞琳一个耳光,雁姬拿东西砸了努达海。一个是从来宠爱珞琳的阿玛居然打了女儿,一个是从来敬重丈夫的妻子居然打了丈夫。这两条消息一条比一条惊悚,老夫人听了直傻眼。
最近是怎么了,整日里闹的家宅不宁,先是望月小筑里头的克善世子落水和新月格格晕倒,再来个自己家里头父女不和夫妻不睦,都动起手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夫人急得抓着佛珠直念佛,赶紧派人把努达海和雁姬请过来。谁知道两个都没来,努达海说新月格格身子不爽,他要在一旁照顾。雁姬回话说珞琳难受,她要在一旁劝慰。
老夫人在这将军府一向权威,哪时遇到努达海和雁姬这两个小辈如此的推脱,一股脾气上来,就带着丫头去雁姬那里了。
雁姬哄着珞琳睡着了,这才走出房间。面对老夫人的责问,冷静地告诉她,这件事责任在努达海身上。老夫人见雁姬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更是气得直抽抽,“你是他的妻子,你怎么敢动手打他?”
雁姬冷冰冰地开口,“这次如果不是他打珞琳在先,我也不会动手。”
老夫人将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厉声喝道,“有我在这里,这家都散不了!努达海他打珞琳那是打女儿,天经地义!你打努达海,那就是打丈夫,论理不容!都说出嫁从夫出嫁从夫,你的妇德去了哪里?啊?!你怎么敢动手?你凭什么动手?努达海是我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去碰他!”
“珞琳是我的女儿,努达海又凭什么去打她!”雁姬横了心,铁青着脸,“努达海跟新月有私,两个人在我面前苦求跪拜,抱成一团。珞琳看到了,争吵之中,拉扯了新月的头发,努达海就打了珞琳一个耳光!”
老夫人被雁姬几句话气得直哆嗦,“反了反了,雁姬是疯了!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努达海跟新月格格有私?你是哪里听到的混账话!这也是说得的么!我看你是嫉妒吃醋得疯了,见谁就咬谁,你想死我不拦着,可你别拉着我们将军府的人一起下水!”
雁姬被老夫人这几句话说寒了心,冷冷道,“是与不是,老夫人一问便知。如今这简直是将军府公开的秘密了,努达海曾经答应过我,要斩断跟新月的感情。可是我冷眼瞧着他的举动,自从醉酒生病以后,根本不曾避嫌,人前人后毫无顾忌,压根就没有把跟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老夫人抖着手指着雁姬,“当真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早告诉了我!”
“我原本希望努达海回头是岸,能够遮掩过这桩祸事。”说到这里,雁姬冷笑起来,“只不过看这情形,是遮掩不过去了!我不直说,只怕老夫人还以为我成了疯癫泼妇,为了吃醋给家里攀扯来灭门大祸。”
“事到如今,要不是我来问,你是不是还指望着不告诉我,瞒着藏着哄着我?!”老夫人脸色灰败,也不去理雁姬话里的刺,身子也开始起来。
雁姬明白老夫人是努达海的额娘,事事以努达海为先。遇到什么事情,她这个儿媳妇第一个就当了炮灰。珞琳还没有出嫁,她这个当额娘的不能出事,她没有娘家的帮助,如今已经是处境艰难了。若是她这个时候下堂,珞琳怎么办,珞琳日后在丈夫家里还站得住脚吗?还有骥远,他还没有离家去军营,他会怎么闹?出气是很容易,骥远跟努达海打一架也容易,可是骥远以后会怎样呢?儿子打阿玛,不管说到哪里去,不管努达海错的有多离谱,人家还是会说骥远不孝顺。
这么久都忍了,再忍忍吧。雁姬咬咬牙,走上前扶住老夫人,轻声地说,“这件事是我处置不当,我也是在是没法子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用力推开雁姬,厉声说道,“没法子?谁说的!”
※※※
新月随着怒达海一同回到望月小筑。她看着努达海被雁姬砸得红肿的脸颊,又是伤心又是难过,两人在房里相对无言,只是拉着手静静地坐在一处。
天色晚了,新月送努达海离开。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回屋拿纸笔写了几个字,匆匆忙忙跟了过去。
她递给努达海一张短笺,那张纸上面,写着短短两行字:“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愿相忆!有幸相知,无缘相守,沧海月明,天长地久!”
努达海把这张短笺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觉得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烙铁,烫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新月却只是痴痴的深深地看着他,掉转身子,径自走了。
努达海瞪视着新月纤细的背影,太震动了。在新月这样热烈直白的表达下,在她那样义无反顾的爱情面前,他变得多么寒伧呀!他在她的面前,就那样的自惭形秽起来。在自惭形秽的感觉中,还混合着最最强烈、最最痛楚、最最、最最心酸的爱。这种爱,是他一生不曾经历,不曾发生过的。他凝视着她,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着她,无法说话,无法思想,完全陷进一种前所未有的大震撼里。
猛的他身子一颤,再也不愿意去压抑自己,狂奔过去,将新月拉住,双眸如火般的,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她。他们两个人对看着,天地万物,在此时已化为虚无。什么都不存在了,他们只有彼此。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对视着。
然后,努达海紧紧地将新月拥抱在怀里,两人的唇紧紧的贴着对方,而鸷猛的辗转着。努达海一边吻着她,一边痛楚的低喊:“啊!我要怎样才能逃开你?我要怎样才能不爱你?我是身经百战的人呀,但这几个月来,我和自己的战争,竟战得如此辛苦和惨烈!我该怎么办?这样的无法相守的痛苦,让我不知所措。靠近你我会粉身碎骨,远离你,我也会粉身碎骨!雁姬、珞琳,他们都变得这样陌生,这样不近人情,我实在是难过,实在是痛苦!”
在他们身后,老夫人带着丫头远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