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往事如歌之坏小孩终会长大 文 / 清风载歌
苏天启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苏小妹那温柔好听的声音响着，述说着……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家的邻居？”苏小妹见苏天启神情黯淡，用自己的小鼻子蹭了蹭苏天启的脸颊安慰着，然后继续说道：“那对夫妻总是吵架，锅碗瓢盆经常砸得叮铛响，让我们邻居都不得安生。有好脾气的老人去劝架，却被别管别人闲事来搪塞。终于有一天，惹恼了家里正在画画的你，趁着他们出去上班的时段，你拿起石头就往他们家砸，三层小楼的玻璃终于全被砸碎。而你拍了拍手，回家继续完成不知画着什么的作品。回到家的小夫妻一阵怒嚷嚷得叫骂，两人难得一致得对外。貌似这件事后，他们的争吵真得少了不少。”
苏天启安安静静得躺着，听着往事一件一件被翻出，那些曾经以为被遗忘的事情在泥潭里打了个滚，又浮现在脑海里……
“你喜欢在后院烧火烤不知从哪里挖来的地瓜，这件事不算太坏，我兴致勃勃难得想要参与一下，却被你一个你是谁啊的眼神刺激得羞怒不已。不知是哪个好心人瞧见了浓烟报了火警，灭火车的尖锐的笛声传来时你才不慌不忙得打灭火苗，顺手拿上已烤好的地瓜。害得爸妈还得和别人道歉，你倒是一脸漠然得看着。那时我才觉得自己认为这件事情不太坏的想法很无知，你还会做不太坏的事情么。”
“你喜欢把家里任何一项你感兴趣的电器拆了，你有自己的一套工粳零零丁丁有个数十件。我没有觉得你有什么科学家少年的潜质，因为你明显不是在研究电器构造，那只是很单纯的破坏欲。看着一件精密的仪器被拆成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你的眼中有着由衷得欣喜。那时我觉得你很可怕。”
“你不喜欢钢琴，那个漂亮的钢琴老师来家里时总是很无奈。她不能说你不乖，你会很安静得坐在钢琴前，平淡看着老师，就是不去触碰那黑白键。我有一次和你一起上课时听到你说，老师你的手真漂亮，和你的人一样。这么小的年纪就会耍流氓了，这倒和你现在一样。”
“你不喜欢上学，书本上有的印记就是你闲暇时所涂鸦的画，不过说真的，画得还真不错。”
“你不喜欢做家务，只是一如既往得做着你自己认为对或者喜欢的事情。我觉得你很自私，从不会考虑别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从不和我说话，你偶尔看向我的目光平和中带点怜悯，好像我才是需要被拯救的罪人，这让我很抓狂。”
“我不喜欢你，尽管你是我弟弟，尽管你长得很好看，尽管你比我还要小两岁。”
苏小妹就这么一件一件数着，好像这些事情是她衣柜里的衣服，虽然已经旧了，但偶尔会翻出来看，晒一晒。
“我对你的厌恶一直延续到四年前的六月七号，我不会忘记这一天。就因为在这一天，爸妈车祸去世了，我觉得天就要塌了，哭泣成了我唯一的本能。对于那段时光我也记不大清了，灰暗的主色调让我下意识得忘记那时的每一秒钟。”苏小妹眼圈泛红，无论在什么时候想起这件事情，她都会被悲伤的洪流冲垮，并且要花很多很多时间才能从新筑起心防。
“那时一件事情改变了我对你的看法：你哭了。我第一次认同了弟弟这个词汇，你对家里还是有感情的，你还不是一个机器人，你成了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唯一的。”
“我一向猜不透你的，我不知道，比我还小两岁的你到底是一个怎么的思维模式，就像你之后的行为，一如既往得让我惊讶感叹。”苏小妹感叹着，那段岁月无疑是悲惨的，父母去世，只剩下年幼的姐弟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熬着……
“保姆和厨师在爸妈离世后都已经相继辞职，不是因为他们付不起工资，应该是受不了那些家长里短的流言蜚语，给两个有着丰厚家产的两个孩子打工总显得有些别有居心，邻里间的指指点点总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哪里打工不是打工，了不起就换一家呗。他们大概是这种鞋，不会考虑到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到底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有些穿着端庄得体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想成为我们的监护人。在我还手足无措的时候，你就把他们打发了，你认真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只刺猬，那些窥视我们家产的人被扎个通透，他们算什么，做我们的监护人，更多的是想做财产的监护人吧？”
“那时我第一次觉得有个这样的弟弟还算不错。”
“之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那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你没有去做过，你开始喜欢静静得看书、写书法、画画，我甚至习惯了你一整个周末在书房不出来；你喜欢上了钢琴，音符中有种淡淡得悲伤在流淌，你甚至学会了烧菜。只为了照顾我这个身子骨弱得走不出院子的姐姐，你学会你那个年纪不该学会的一切……”苏小妹诉说着，紧紧拥着苏天启。
“尽管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依旧没有为你感动，我沉浸在失去父母的痛苦中，每天只知道以泪洗面，我更像一个孩子，你更像一个大人。”
“而真正让我感到震撼并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是那件事情。我已记不大得起因了，在一件足以让人震撼的事情面前，其他的细节无疑会被淡化得毫无印记，只是有一个铭刻在内心深处的画面。
被乌云渲染成灰暗绝望奠空下，被青苔覆盖成绿影斑驳的青石路中，那个叫做苏天启的男孩用满是鲜血的手搭在我瘦弱的肩膀上。
他说，小妹，你记住了，这世上，只有我能欺负你。
小男孩高傲得仰着头。我看着他满身的伤痕，泪流满面。
我第一次为有这么个弟弟而骄傲。
那一年，他十三岁，我十五岁。”
苏小妹泣不成声，她紧紧拥抱着苏天启，她从来不会和他讲这些，但是，她真得害怕会失去她唯一的亲人。
“我之所以会记得这所有的一切，是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想着，我怕自己会忘记，我怕自己忘记我曾经有个幸福的家，我怕忘记自己曾经是有爸爸妈妈的人。”苏小妹从苏天启怀里抬起头来，泪水弄花了她的脸，但她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无论什么，都让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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