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鬼子来了(十四) 文 / 随想狂客
大三家夏夜内花屋和董汉臣蹲坐在炕前的地上。他们都胡子拉茬的跟典型的农民差不多。
两人期待地看着画外的农民。五舅姥爷(画外):小三郎,我有三件事要问你,你得从实说来。
五舅姥爷:头一件,你咋保证我们的安全,你咋跟你的上司说换粮食的事?
董汉臣翻译着五舅姥爷的话。花屋认真地听着,明白似地点着头。
花屋说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一,我们部队都是同乡,酒冢猪吉队长跟我在一个村…
花屋(画外):一起长大,很有交情。告诉他们!
董汉臣翻译给农民(画外):首先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
农民象群鸟般蹲在炕上,中间为五舅姥爷。
董汉臣:皇军部队皆为同乡啊,酒冢队长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花屋一旁频频点头。
董汉臣(画外):有同乡之谊呀!
大三明白地扭脸(摇左)对众人说:怨不得呢!一个村的!
大三:敢情也是庄稼人!
得儿头接茬(背身):都是种地的!
董汉臣翻译:他们说你也是农民。
花屋急忙附和:庄稼人!庄稼人!
花屋往前欠身:是庄稼人啊!二,我是军曹,掌管粮食。
众农民看着炕下的花屋。
花屋(画外):皇军有政铂凡是帮助过皇军之必有奖赏。
花屋:这是我答应给你们粮食的原因。
董汉臣以为要翻译:第二…
花屋制止,继续说:慢着!
炕上五、六、二、三、得儿头五人小全看着画外。
花屋(画外):三,这半年,我在本村受到优待。
花屋: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快翻!
董汉臣在旁鞠躬:第二,我是军曹…
董汉臣(画外):掌管粮食。皇军有政铂凡是帮助过皇军的人,必有奖赏啊!这也是能给你们粮食的原因。
大三仔细一听。
董汉臣:第三,半年来受到你们的优待,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指定不存在着安全的问题啊!
大三听着纳闷:哎?不是做饭的吗?咋改军曹了?
董汉臣忙解释(画外):哎呀,哥!
大三看向画外董汉臣。
董汉臣着急地:那是我怕你们杀了我,我瞎编的呀!
五舅姥爷警惕起来(画外):瞎编的?
五舅姥爷:才刚这些话你也是瞎编的?
董汉臣信誓旦旦地:都这时候了,我还能瞎编?您老就一万个放心吧!
花屋这时疑惑地问董汉臣:什么?
董汉臣:他们怕我瞎编。
花屋也急了:董!你可不能再瞎编,骗我了!这次可是性命悠关啊!
花屋对农民们说(画外):他不敢再骗咱们了,他不敢!
花屋已经凑到了炕前。
董汉臣拍着:这时候我就是骗你,也不能骗我自己呀!
大三问看看两人,问董汉臣:说啥呢?
董汉臣(画外):他怕我骗他。
董汉臣拍着自己:我就是骗他,我也不能骗我自己呀!
五位农民相信了。
花屋、董汉臣二人看看农民。
五舅姥爷一挥手让两人:坐回去!
董汉臣对花屋示意:坐回去。
两人又坐回原地。
两人背身刚一坐定,五舅姥爷就说:听着,不管你是做啥的,你们来到本村…
五舅姥爷(画外):我密吃管喝,给你治伤,给你剃头刮脸,你摸摸良心…
从众农民背后看花屋和董汉臣,就象两只小动物蹲在炕下。
五舅姥爷:我们待你不薄吧?
董汉臣抢言:不薄不薄,那还说啥。
五舅姥爷一指画外花屋:问他呢。
董汉臣翻给花屋(画外):他说又给吃的,又给治伤,又给理发
董汉臣:对你不错吧?
花屋听完深深鞠了一躬。
农民不明所以却很自然地伸直了腰。
花屋(画外):你们待我亲如父母…
花屋用手指了指大三:尤其是这位大哥…
大三不知他说的什么。
花屋又比划下肚子,表示想象中的鱼儿,样子很虔诚地说:还有那位大肚子嫂子,对我非常好。
董汉臣:你们待我们有如父母啊,特别这位大哥,还有那位大嫂。
大三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这…这…这事儿,这儿就别提了!
董汉臣对花屋说:他不喜欢提女人肚子的事。
农民乐了,气氛不一样了。
花屋(画外):请问第二个问题吧。
董汉臣:那么,请问第二个问题吧。
大三扭脸看五舅姥爷
五舅姥爷一本正经的样子,半天没说话。
董汉臣和花屋等待着。
五舅姥爷开口了:还没等我呢…
五舅姥爷(画外):你们都说出来了…
董汉臣和花屋专注地听着。
五舅姥爷崩着劲:那-我还问啥?(他乐了)
村民们跟着全乐了。
董汉臣(画外):你回答得很全面,他们没啥可问的了。
花屋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差不多是他来这里以后第一次露出的笑容,
炕上的村民乐开了花,大三说花屋:他也乐了。
董汉臣这时往前一扑:我补充一句。
农民们收住笑容。
董汉臣(背身):那天拿刀来杀我们的人,不是你们的人,是抓我们的那些人。
董汉臣:我一听口音,我就听出来了…
大三听董汉臣说着。
董汉臣(画外):是你们把他给劝回去了,救了我们的命。
董汉臣指着花屋:我跟他说了这事,我谢谢你们。
大三没想到说得和自己想的一样:那可不!
农民彼此会意地点点头。
花屋问董汉臣(画外):什么?
董汉臣(画外):我在跟他们解释持刀人那件事。花屋忙凑前摆手:此事与你们无关!与你们无关!
董汉臣:不关你们的事,不关你们的事。
大三:这个,你们-知道就中!
众人附和:就中!知道就中!
五舅姥爷一挥手:坐回去!
花屋和董汉臣退着坐回原地。
五舅姥爷:既然如此。
五舅姥爷从炕桌底下拿出一张纸(背身):那我就把这个念给你们听听,你们要是没啥…那就签字画押。
董汉臣:他让我们签个契约。
花屋:当然!当然!
五舅姥爷拿着已经写好的契约,他念了起来:日人花屋小三郎,去年腊月来吾乡.
花屋和董汉臣认真地听着看着,慢慢低下头。
五舅姥爷(画外):挟风带雪,神色惊慌。
五舅姥爷的声音(画外):衣容不整,兼有伤。何人送至,吾等不详。六月有余,寒来暑往。吾等村民,仁义心肠。寝食不安,鼎力相帮。节衣缩食,悲苦难当。着急上火,没齿不忘。花屋感恩,允我口粮。两大车整,报答有方。吾等笑纳,各得所偿。花屋汉臣,奉返日方。自此之后,两不相伤。立下此约,中日两方。
双方已经是铺开纸了,五舅姥爷手按纸上。
五舅姥爷看着契约乐了。
纸一转花屋手按上指印。
花屋乐呵呵地看看大家。
大三手按上指印。
大三心满意足地看看大家,心领神会般。
董汉臣手按上指印,频频向大家点头。
村道、村街、村口夏日外
《江田岛》的音乐声起。
野野村带着他的队伍从山上下来,他挥着手向山道上的酒冢打招呼。(摇左)
另一条山道上的众日兵:万岁!万岁!万岁!
酒冢的部队行进在村街上。
野野村的军乐队行进在山道上。
村民们赶着马车走在村街上。
远处,两军就要会合了。
(摇左)不久,野野村与酒冢见面了,
酒冢:全体立定!
画外日本兵:痛痛快快手舞足蹈…
正好花屋正与村民们推杯换盏。
画外日本兵:趁着月光,过瘾过瘾,真过瘾!
酒冢神色严厉地盯着他,手下(摇下)解掉军帽上的屁帘。
花屋与二脖子亲热地互相敬酒。
酒冢严厉地看着这一切。
花屋与二脖子如兄弟般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脑袋。
酒冢手下系好了帽带。
花屋兴奋地站在椅子上,挥动着双臂:大哥大嫂过年好!
日军话音未落,八婶子的烟袋一撂(摇上)她站了起来,一脸的兴奋:俗话说得好,人怕见面,树怕剥皮。
董汉臣一听赶紧跑去翻译。
八婶子(画外始):今儿我这老脸我也不要了…
八婶子(画外)我也唱一个…
二脖子嘀咕:唱啥呀?
她的话引来一阵哄笑,大家开始听她唱。
八婶子唱了起来,唱的是地方戏曲的调儿(画外始):奴家我进前厅偷相女婿…
听此军民一起哄笑。
八婶子一边唱一边还给自己加过门:用手指点破那个窗棂纸(扭脸摇对旁边农民:就是窗户纸,知道不?农民:我知道)
花屋喝醉了,举个杯子:大哥大嫂过年好…
得儿头一旁:那是他妈,差辈儿了。
花屋(画外):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
酒冢、野野村在董汉臣的翻译下听得很有滋味。
村民和日本兵听得跟着晃脑。兵:好!(摇右)
八婶子画外唱:斜身单目看仔细,看公子模样长得好,浓眉大眼他的相貌出奇,
八婶子唱得有滋有味:我看罢公子心高兴,回去对我的母亲提。母亲她一听不愿意,我把脸一沉我头一低…
六旺仍背个凳子在人群间走来走去。
八婶子画外唱:我小嘴一噘我扭过去,我梗着脖子我发脾气…
八婶子最后一句:我说一辈子再也别把那个亲事提。
日本兵们不断地嚷嚷着叫好。
董汉臣跑来对八婶子说:队长说了,唱得不错。
八婶子摆手:哟-
坐在一边的得儿头对二脖子说:你妈的小调儿唱得还真挺撩人,要是你妈年轻几岁,我就…
(摇左)二脖子:你妈了个逼!这都啥时候了?我就琢磨着…三哥咋还不回来?这么唱下去,就要出事了。
这时坐在酒冢旁边的五舅姥爷转过头笑咪咪地对酒冢说:你们的歌儿都好听,可惜呀,都是合着唱的,我们的,都是单着唱的,你也单唱一个,让我们乐呵乐呵?
董汉臣把他的话翻译了过去。
野野村乐得直拍手。
酒冢听后笑着点了点头:行吧!
酒冢站起来:那么就请花屋小三郎独来一曲吧!
五舅姥爷乐呵呵地看着画外酒冢。
随后酒冢的目光转向了花屋方向,他冲画外:花屋,起立!
花屋踉跄着起来,立正站好:是!
五舅姥爷从看花屋方向,转回看酒冢,不明所以。
酒冢(画外):你刚才好象说的是支那话吧。
酒冢问花屋:说的什么?再说来听听。
花屋大声地用中文说(画外):大哥大嫂过年好!
酒冢:还有呢?
花屋醉意地: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
村民听见后都偷偷乐了。
酒冢问董汉臣(画外):董,什么意思?说!
董汉臣不得以翻译了这句话:大哥大嫂过年好,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
日本兵听后都大笑起来。
野野村也笑着。
八婶子笑着指画外花屋对旁边农民说着什么。
酒冢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忽然冲身后的兵(摇左):把拿来!
身后的目本兵递上来一把三八:是!
酒冢拿过,拉开栓,顶上子弹,把架在了桌子上的碗筷之中,对着花屋。
花屋吓得睁大了眼睛,酒醒了。
野野村慌忙邦着扶正。
五舅姥爷看着发生的一切,转着眼珠也猜不出什么。
大家全被镇住了,大小电话兵偷偷坐回座位上。
酒冢郑重说道(画外):这个花屋小三郎是我们皇军的败类。
酒冢指着:现在我请你们用这支把他打死。
正正对着花屋方向。
花屋睁大眼看着。
酒冢(画外):为大家饮酒助兴。
酒冢指着花屋对大家说:怎么样?谁来?
日本军曹们认真地听着。
董汉臣一字一句翻译(画外):花屋小三郎是皇军的败类,队长请大家拿这支把他打死,给大家喝酒助兴,大家谁来?
二脖子和得儿头听着,得儿头蹲在凳子上,伸长个脖子。
八婶子愣在那儿听着,不进瞟眼画外花屋。
五舅姥爷听着看看花屋。
听到酒冢这么说,野野村有些糊涂了,扶着冲画外酒冢:他怎么会是败类呢?
酒冢对着画外花屋说:你在野野村的炮楼底下住了半年吧?
花屋:是!
野野村以为洒冢是在开玩笑,不相信地:哎?有这样的事?。
酒冢(画外):半年的时间不算短吧!
酒冢继续问花屋:你们为什么不跟野野村联系呢?难道他住在这么高的地方居然看不到你们吗?
花屋:我们没有机会。
野野村更不明白:哎?什么意思?
董汉臣在旁插话:我们被关在地窖里。
酒冢骂道:混蛋!没问你。
他又对花屋说:你说!
花屋:董汉臣说得对!
酒冢明白了似的:哦。
酒冢(画外):原来你们是住在地窖里啊。
此时那两个电话兵缩着脖子交换着眼色,挺害怕的样子,醒悟了:鸡!
野野村已经神色惶然了:什么?
酒冢看都不看花屋:你们在这里过得不错啊!
花屋无言以对。
酒冢(画外):那么…
酒冢依然不看花屋:你除了学点支那话,还干了什么呢?
花屋不知如何回答。
酒冢眼角瞟向花屋:这些粮食是**的许了愿,我才给这帮畜牲送来的,对吧?
花屋涨红着脸,看看周围农民,脸色非常难看。
野野村开始明白:哎?居然是这样?
酒冢诚恳地问花屋:所以说,现在我请人打死你…
花屋愣在当前。
酒冢瞪视着花屋:没什么不妥吧?
花屋怔住,看着画外酒冢。
酒冢依然瞪视着花屋,良久他对村民们说:来吧!请毙他吧!
董汉臣把他的话翻译了过去(画外):请大家开打死他!
野野村抬头看酒冢。
五舅姥爷被酒冢的手挡着,紧张地看向花屋。
日本军曹们没有反应。
八婶子低下了头。
军乐队肃立着。
花屋等待着。
小孩玩儿累了,都躺在草垛上睡着了,村女小月用麦杆逗他们。(摇左)
空场上一片寂静,村民们没人上前。
酒冢对众人说:不动手的话,那就是你们赦免他了?
董汉臣翻译:大家不动手就是原谅他了。
村民们还是没有反应。
这时酒冢自己拿起了那把。
花屋看着被从桌上拿起。
啪!酒冢冲天就是一。
花屋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声震动了整个村子,小孩被惊醒了。
五舅姥爷吃惊地看着旁边的酒冢。
八婶子吓得动了动身子。
花屋看着弹壳从膛里落下。
酒冢将扔给身后的日本兵。
花屋胆怯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