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华家姐弟 文 / 萧牧寒
“吾儿华向禹,多年思悔见不得,父心甚室念。追忆前事,为父深感有愧,不该弃汝于不顾。今知大错已成,不求汝能原谅为父,只盼姊弟归来,父心已足。”
一大早,护国寺某一古朴房间中,一黑衣少年正立于堂中,手捧着薄薄的信纸,轻声念着。
念完,他瞧了瞧懒洋洋倚在软塌上假寐的青衣女子,轻声问道:“姐姐,那人是何意思?这么多年来,他都不曾过问咱们的事情,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这一封书信?”
他剑眉微挑,疏朗而清冷的眉目间隐含着一丝嘲讽,随即抖了抖手中的薄纸,举手投足间冷沉如冰,虽意态不满,依旧不损其清峻气度。
那青衣女子嘴角一勾,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点在软塌上,微眯着双眼,淡淡道:“便是你所看到的意思,这还用怀疑?这么多年没有过问,便是忘记了咱们的存在。此时请回府中,定然是不怀好意的。小禹,你……不想回去?”
她眉梢微挑,动作与那男子如出一辙,只是与男子相比,那八九分相似的脸上倒是少了份嘲讽,多了份难掩的沉静与淡然。
若有其他人在此,定会认出这对姐弟的“尊贵”身份——丰朝丞相华清缇的庶出双生子女,女子唤作华羡绫,男子则唤华向禹。
护国寺内女客和男客众多,不少人将此作为客居之所,短暂的停留过后,便会找寻下一处住所。唯有这对华家姐弟,自三岁入寺后便不曾离开,如今数来,已是十二年有余。
许是久久等不到回答,华羡绫有些好笑地摇,撑着软塌便要起身,华向禹见状,连忙快步走过去,搀起华羡绫的手使其借力站起,关切道:“姐姐若是想要回去,小禹便让人去收拾行囊。只要姐姐喜欢,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华羡绫拍了拍他的手背,下一刻便拂开他的手,深邃如一汪佣的眼睛转而平视前方,一看之下,才发现这双眼竟然没有焦距。
可这并不影响她无任何障碍地走至窗前,准确无误地将蹲在窗沿上的白色小猫抱入怀中,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小猫茸茸的毛发,她笑了笑,淡淡道:“小禹,丞相府……是迟早要回去的……”
华希,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是丞相府的嫡长子,更是备受华清缇疼爱奠之骄子。
华羡绫嘴角的笑意顿了顿,将手拿下来,抱紧怀中的小猫,踱步至窗前,诸般景色投影在她的眼瞳里,便如云般投影在黑白分明的波心,没有任何焦距的双眼似乎也生动了些许,一时间景色斑斓,芬香馥郁。
她又轻笑了声,道:“小禹,别人做得如何,你不必在意,做好自己便可。你心志仍不是坚定到不可撼动,万不可存着太多比较的心思,若是因此产生了负面情绪,失了自知之明,便得不偿失了。”
寥寥几句话,始终都是以波澜不惊的口吻说出,清淡似窗外流云,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凛气度,直教华向禹心神一凛,躬身受教:“姐姐说得是,是我愚钝了,定不会再有下次。”
华羡绫赞赏地点点头,但笑不语。
一时间,房间内竟安静了下来。
三岁时,华羡绫高烧烧坏了双眼,此后华向禹便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对气息的流动也较为。
这一静,他便听到了很多诡异的声音,有些不习惯地扯起话来,“姐姐,我刚得到消息,战王府的衍郡王大败孟国之军,陛下龙颜大悦,特令其班师回朝,接受犒封。也许黄昏之时,大军便会入城了。咱们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半路上碰到回朝的大军呢!”
“小禹很是崇拜衍郡王?”华羡绫听着他的叙述,多少都听出了其中的仰慕,有些好奇道。
她是知道的,自己的弟弟不喜舞刀弄,反而是对“之乎者也”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
素日里几乎听不到他对任何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将领作出评论,今日他不仅主动谈起战王府的衍郡王,更是第一时间把握住大军的最新动态,情况很是奇异啊!
这小子,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