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探坤宁宫 文 / 忆晞
福尔康抓住永璂的手:“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可以!”永琪急道,“我们要去,但是绝对不能眼下就去!今晚宫眷们还要去坤宁宫行辞岁礼,还要守岁,万不能今天去。明天?明天!明儿是大年初一,皇阿玛要祭天酬神,要在太和殿赏筵,皇后也要在内廷受内外命妇朝贺,还要心元旦应承戏……这么折腾一天,明儿定是人困马乏的,这样等到夜静更深了我们再去!”
“那我也一起去,人多好办事!我们看到紫薇,就把她救出来!”小燕子立刻热烈的喊。
永琪对小燕子正色的说:
“如果你真的想帮忙,真的想救紫薇,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景阳宫,什么事都不要做,等我们的消息!否则,我们大家还要照顾你,更加手忙脚乱!”
小燕子心里明白,自己那点儿武功,在高手云集的皇宫内,实在不算什么,为了救紫薇,只好忍耐了。
于是,正月初一深夜,福尔康和五阿哥着一身黑衣,蒙着脸,去了坤宁宫。两人对地形都还算熟悉,加之夜深人静,一路就深入了坤宁宫内院。两人在廊上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找实在是不是办法,五阿哥向福尔康使了个眼色:“你去东配殿,我去西配殿。”
福尔康摸到东配殿的窗下,透过朦朦胧胧的高粱纸向内望去,一连看了几个窗户,才看到了那个他熟悉的身影,竟还没睡,在窗前的暖炕上坐着,顿时热血沸腾,轻声叫着紫薇的名字:“紫薇,紫薇!是我!”
正在千头万绪的紫薇,听见一个熟悉的不得了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抖着手迟疑的打开窗户,就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
“尔……唔唔……”尔康看她要出声,急忙捂住她的嘴,一翻身跳了进来。
“紫薇!你还好吗?!”
紫薇双眼雾蒙蒙的看着他:“好,我怎么可能不好呢?成了固伦恪靖公主的孙女,皇额娘还要认我做义女,封我和硕公主……”
福尔康听说了,激烈的摇晃着她的膀子,“皇上认你了?太好了!不……怎么会好呢?公主竟然要把你嫁给鄂岳……你,你答应了?是谁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
“尔康……我也想‘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啊,我……”
“紫薇!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你说这句话!紫薇,我要走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记住我一句话‘你是我永远的唯一’!”
紫薇点点头,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翻出窗子,消失在夜幕里。
莹琇今天原本是累极了的,昨天除夕就累的不行,今天大早晨睁眼起来就要和康熙一起赏嫔妃们早膳,又要去交泰殿升座,穿着那件极重的冬朝服、朝冠,直着腰杆儿,受内外命妇朝贺,看着一波一波的人在自己面前三跪三叩、三跪九叩,累得个头晕眼花,一直折腾到快晌午,下午又要去畅音阁赏应承戏……二十多种,十来出又吉祥又枯燥的戏看下来,回到坤宁宫已是差不多人仰马翻,她是一向有个失眠、浅眠的毛病,原想着今天这么累必是能睡个好觉的,不想沐浴之后倒走了困,看着她的皇帝表哥早已睡沉了,她还是丁点儿睡意没有,又不敢翻身怕吵醒梦中人……闭着眼不知躺了多久,只觉腰都酸了,还是睡不着,一时觉得口干舌燥,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在外头守夜的大宫女琥珀看她出来忙迎了过去,“娘娘……怎么了?”
“走了困,睡不着,给我弄碗热来。”
“是。”
琥珀吩咐下去,不多时,一个小宫女端了只掐丝珐琅鎏金碗盛了热腾腾的进来,琥珀上前接了,向莹琇道:“娘娘,有些个烫,奴婢给您端进去吧。”
莹琇摆摆手,自己接过了碗,“哪里就烫着了呢?我自己拿进去吧,省得吵了皇上的觉。”进了寝宫,端了碗斜坐在暖炕上,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好像听见窗外有什么声音,扭脸一看,恰看见一个黑影……
是人薯?!莹琇一惊,后退几步站着,乍了胆子又向窗外看了一眼,又是一个黑影闪过,“啊!”莹琇吓得心头一紧,手里的碗落在地上,滚烫的淋在手上,溅在身上都不觉得疼。
“怎么了?”康熙掀开床帐,奔到她跟前儿。
“也罢了……你下去吧……”
“皇上……方才去追那刺客的扎克丹回来了……”
“宣!”
臂上带血的扎克丹一回来,向康熙说了一遍方才的经过,康熙立时恼了:“什么?跑了?”
扎克丹一头冷汗:“是……那两个……贼……贼人对宫中,嗯……颇为熟悉,武功高强,刺了奴才一剑……奴才……是,是奴才无能……”
“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嗯?!”
“是,奴才无能,愧……愧对主子……”
“你叫扎克丹?哪个旗?姓什么?”
扎克丹咽了口唾沫,“奴才,镶黄旗,佟佳氏……”
“你是佟国纲一支还是佟国维一支?”
“回皇上……奴才,奴才先祖佟国纲……”
“混账!”康熙一把捶在炕桌上,“佟国纲何等英勇!你祖宗要是活着,能一刀一刀剐了你!”看扎克丹满脸羞愧,神色有异,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康熙心念一动,叫过高无庸道,“去,这儿的奴才都撤下去!窗户外头,三丈之内要是敢有一个人,你的命就到头了!”
高无庸连声应了飞奔出去。康熙重新在炕上盘膝坐了,沉声道:“你是真没追上那两人?”
扎克丹咬牙想了一阵儿:“真的,奴才……奴才被刺中胳膊,这才……”
“那两人相貌你也没看见?”
“是……”
康熙轻声笑了两声,干涩的开口:“朕看,你不是没看见,你是不敢说!”
“主子!奴才……”
“你是上三旗,上三旗有朕亲掌,佟佳氏又是世家公府,你有什么怕的?有什么能让你怕的?还是能让你怕到替他掩饰的份儿上?”
“主子……奴才,奴才……”
“康熙二十九年,佟国纲从大将军裕亲王福全征噶尔丹,奋勇督兵,力战殉国,殁于阵前。你很该学学你先祖的胆气!”
“主子……”扎克丹哭道,“奴才家世受皇恩,奴才……奴才,主子若将奴才放到战场上,奴才眉头皱一下就不是个汉子!只是,这事,主子,奴才要真是说出他来,难保主子不信……主子和他,都是动动指头就能让奴才化成齑粉的人……奴才,奴才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想被拖进……哎……”
康熙的手指轻轻敲着炕桌,叹道:“你还没说,怎么就知道朕信不信呢?朕岂是不进人言的桀纣之君?”
扎克丹咬咬牙,心一横,“主子……奴才奴才方才是最先追上他们的,两厢交手,奴才拼着受他一剑,挑开了他蒙面的黑布……是,是,五……五阿哥……”